想寫The Past Lives 好久了,卻一直推延,遲遲沒有認真動筆,不知道是我認為自己對電影思考不夠,沒有靈感,還是沒有時間心情去寫。
不知道原來電影中文名叫《從前的我們》,Jay拿著劉若英的《後來的我們》與Celine Song的《從前的我們》比較,在我眼內兩者要表達的情緒不一樣,電影要給觀眾的印象感覺不一樣,故事情節不一樣,純粹兩者都說起沒有結果的感情,與世間千千萬萬電影一樣,又與世間千千萬萬人故事一樣。
文字詮釋很有趣,The Past Lives,是電影裏面重重複複關於「因緣」,關於我們的因緣都是過去三千次擦肩而過的人生,鑄造的今生的相遇。關於時間,從前的我們,可以是在韓國小學相識的我們,也可以是在網上聊天互相支撐的我們,也可以是三千年前擦肩而過的我們。
觀影的那天,我和約會的人走在泰晤士河上,走過那些小食和手作小攤,緩緩走到Southbank BFI,場館裏都是一系列較小眾的電影,Barbie和 Oppenheimer 都在五分鐘步程外那一座BFI IMAX中上映。而Southbank BFI裏同期上映的有小津安二郎的東京物語,深田晃司的Love Life。
The Past Lives說的是關於姻緣的故事,有關千年修來共枕眠的故事,女主角Nora 在移民以後在美國掙扎著,在網上重遇又獲得兒時玩伴Hae Sung的安慰,後來意識到需要一個真正在自己身邊的人,在落地生根結婚以後,Hae Sung要到美國旅遊,兩人相見的短短幾日。
其實要表達這樣的故事實在不容易,關於兩個人從年幼到婚後,跨越二十多年的故事,只選取兩人年幼分別,在國外長大的不容易,在國內成長的經歷和掙扎,在網上重新獲得聯繫,遇到後來那個合適的人,兩個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經歷、不同的掙扎,只用上一兩個小時交代,終於迎來二人久別重逢的數天,要表達出兩個人關於重逢的心理狀態,關於兩人與兩人以外的關係狀態,要表達畫面以外關於紐約的情感,要表達電影最重要的那句陳述和那份無奈與釋懷,實在不容易。
電影有幾幕被人反覆提及。
Hae Sung和Nora在公園再見時,Hae Sung那股孩子般的緊張、不安與興奮,聽見Nora叫喚自己名字那一刻的轉身,眼神裏那股難以置信,那股興奮,伴隨著那股不安,赤裸裸展現觀眾眼前。相較於Nora的難以置信和興奮,伴隨著的是那股自在。自在地訴說著現在的已婚的自己,自在地引領Hae Sung描述後來的自己,自在地走在紐約自己熟悉的街區,介紹著自己的日常和成長故事。
Hae Sung和Arthur相見,與Nora一起在酒館裏聊天的一刻,源自於導演的親身經歷,導演形容那種感覺很科幻,兩個文化、成長、語言不同的男人,因著對自己的愛而坐在一起,感覺自己是個可以超越文化、時間、空間和語言的人。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我們都曾被愛過。
最後Nora送Hae Sung上的士,經過很長很長的凝視,導演選擇給他們一個結局,一個釋懷。於是Nora把自己撕開,把屬於娜恩的那一片自己,永遠送給Hae Sung。曾經發生的,不是現在的,卻都是真實的,包括那時候娜恩和Hae Sung之間的感情。Hae Sung最後說「正因為妳是妳,所以我才會喜歡妳,而我們今生必定會分離」。
雖然我說不要把現實和電影比較,無可否認,我們全情投入看戲,皆因電影表達的情感我們都有某程度上的共鳴。有些在我生命中的人,確切知道我們的因緣不在於以愛侶的身分陪伴彼此,或許是人生時間點不吻合,或許是際會錯過,總有些原因,我感受到他們給我的愛和養分,卻只能以某種其他形式回報。我很愛你,也感受到你對我的愛,可是你是你,我是我,你和我都不是「我們」,用另一種方式,希望我可以繼續愛你。一直知道我是個博愛的人,關於愛與被愛,要明白和懂得釋懷,只要不麻木,繼續相信又再次釋懷,就可以愛更多的人。
道別,看著你逐漸遠去的背影,明白龍應台說的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目送。
收拾完昨晚喝過白酒的玻璃杯,把盛過洋蔥湯的碗收起,疊起土耳其買回來的花碟,清理咖啡機裏的渣滓,感受清晨攝氏六度的冷風,嗅一下被遺留在露台的煙灰缸裏的二手菸味道,繼續以另一種方式愛護又一個珍視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