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特羅西亞*第十三章-2

正在一觸即發的時刻，一把優美如唱頌詩歌的聲音響起。「住手！」 

來者懷抱著一把黃金豎琴從天而降，就落在愛特羅西亞與天使軍相持的中間。 

「烏列爾？」米迦勒再度皺起眉頭，怎麼，天父難道認為自己無法順利捕獲愛特羅西亞嗎？他的能力怎能受到如此污辱的質疑。「這裡無需你插手！」 

「米迦勒，我乃奉天父之命而來，」他的語氣溫和但眼神卻相當凌厲，如神之光閃耀。「我將與你一同將完美精靈愛特羅西亞帶回天界覆命。」 

「你並非戰鬥系天使，也非天使軍一員。」米迦勒加大音量，如雷聲滾滾而來。「在一旁觀戰即可，我等定不負天父所託！」 

「米迦勒，現在並非爭論的時刻，」他輕輕撥動琴弦，帶來清冽如水的旋律，稍稍冷卻了對方一觸即發的敵意。「眾天使皆知，無天父旨意不可離開隨侍殿堂。我來此，係協助，並無惡意。」 

米迦勒猶豫了一下，可他的自尊與職責，無論如何都無法、也不願意讓步。 

「但這是身為天使軍的榮耀，不可玷汙！愛特羅西亞必將敗於吾之手！」 

「米迦勒，請放下無謂的堅持，我係為了與你並肩作戰而來。」 

「我已有足以並肩作戰的隊友，」他向著身後龐大的天使軍團擺了擺手，充滿威嚴自信的。「請你在旁觀戰即可，切勿插手！」 

「米迦勒，我願聽你指揮，但天父命我偕同制服愛特羅西亞……」 

「若你真願聽我指揮，就請退開，不要阻礙吾等與愛特羅西亞一場酣戰！」 

就在兩位四大天使逐漸加大音量「交談」之時，天使祝禱軍仍在唱誦聖潔詩歌，這些聲音積聚起來，如羽毛般一層一層擾動著愛特羅西亞漸漸翻湧的殺意。沒有天使注意到她逐漸冰冷不耐的神情，但……這些聲音，真的，吵死了！ 

終於失去最後一點耐性，一直靜默在旁的完美精靈突然毫無徵兆地暴起攻勢，銀色髮絲瞬間延展如藤蔓，迅雷不及掩耳地割斷幾乎還未能反應過來的一列天使祝禱軍，首當其衝的前排天使當即身首異處。 

接著，她朝聲如雷震的米迦勒與烏列爾掠去。 

這攻勢太過突然，米迦勒只來得及舉劍回防；烏列爾在千鈞一髮之際撥動琴弦，發出清脆的單音稍稍停滯了愛特羅西亞的動作，卻沒防到一綹銀髮彷彿有自我意識般繞道又趨向他，硬是在他左臂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鏗！」又是那種奇異的金屬撞擊聲，巨劍與銀髮接觸的部分燦出火光，現在，米迦勒終於知道聲響的來源為何了！ 

銀髮如刃，隨著愛特羅西亞起心動念而靈動如蛇，她一把逼開舉著劍的米迦勒，先將目標轉往剩餘仍在唱誦聲詩的祝禱軍。 

終於反應過來的天使軍舉起盾牌格擋，又被銀色妖精隨手一揮所揚起的銳利風刀撞得向兩旁四散。 

……完全沒有念誦咒語或召喚大地的力量，愛特羅西亞只憑藉本能的靈力居然就這樣厲害？米迦勒千百年來頭一次，如此貼近的感受到死神降臨般的致命威脅。他呆立在原地，一時間甚至無法回過神來。 

烏列爾反應極快，不顧仍在噴湧鮮血的左臂傷勢，靈動的手指劃過豎琴琴弦，一陣優雅如流水的琴聲隨即響了起來。總算意識到同伴慘死的祝禱軍沉默下來，夜空下只聽見音符傾瀉如冷泉，柔和靈巧地將銀色妖精圍繞起來，緩和了方才滾燙懾人的殺氣。 

愛特羅西亞靜止下來，這琴聲聽起來並不討厭也不惱人。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不會激發殺意的聲音，這個世界在這一瞬間似乎也變得有些清晰……是了，胸口，曾經出現的是…… 

見她停下動作，又見米迦勒仍呆立著，原先向著愛特羅西亞灑下淨化聖水的天使軍副將以為四大天使之一的烏列爾已經將她制伏，當機立斷，下令道：「繼續唱誦聖詩！」 

倖存的祝禱軍得令，立即齊齊張口吟誦。 

烏列爾看見愛特羅西亞聽見聖詩時臉上迅速閃過極為猙獰的肅殺之意，趕忙出聲阻止：「不！等等！……」 

焦急阻止的語音未落，銀色妖精已經暴力地破除了黃金豎琴琴音凝結而成的柔和結界，一頭銀髮朝著數個方向捲去，銳利如刀刃，齊齊劃過祝禱軍的咽喉，接著在天使軍團中大開殺戒。 

「不！」發出怒吼的是終於回過神的米迦勒，他看見副將被利髮硬生生砍斷四肢與翅膀，與他千百年來並肩作戰的夥伴如同手無寸鐵的孩童般一個個被屠戮……因為悲痛，他發出更勝雷鳴的怒吼，連大地都幾乎為之顫動。 

……吵死了！ 

愛特羅西亞迴身朝他飛去，米迦勒以巨劍擋下迎面而來的大多數銀髮，不料卻躲不開其餘分散的銳利髮絲，那些頭髮甚至穿透金黃莊重的鎧甲，在他身上留下難以細數的眾多傷口，他全身噴濺出鮮血，儘管劇痛，仍不死心的揮動巨劍想砍下銀色妖精的頭顱，沒想到，他的黃金劍，千百年來最信賴忠實的夥伴，卻在他面前發出難以承受的碎裂聲，然後在愛特羅西亞的髮刃中被無情地絞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