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時候電視上最夯的是「歌仔戲」「天天開心」「花系列」。因此我常常在娥姐的床上,披著被單幻想著,哪一天我也可以戴上皇后的皇冠⋯
在爸爸的朋友熱心積極主動之下,我去參加三立新人歌唱排行榜,原因是比賽要準備衣服,我會有機會戴皇冠。結果出乎我意料的是,每個星期的衣服都是娥姐親手縫的亮片洋裝。對於9歲的我來說,我根本就是個公主。於是激起我的好勝心,不管第幾名,我只要過關,我就有亮片穿。喔!不只亮片,還有文具行買得到的亮片膠帶,娥姐會幫我綁得像「史豔文」之後,把亮片膠帶捆在頭上。雖然我的眼尾會連到太陽穴,但是為了亮片,我可以。四張唱片之後,我第一次迷惘,我好像是被掌聲迷惑了,我第一次有點害怕別人問我喜不喜歡唱歌。
上了大學,我發現了有一種形式很吸引我,學校有許多樂團,唱著自己喜歡的歌甚至自己寫的歌。我內心的表演蟲冬眠六年之後,再次蠢蠢欲動。大膽的去參加主唱的位置。沒有亮片、沒有皇冠,但是我變得好自由,樂手就在我身邊,好有安全感。但是我不會寫歌,然後開始跟樂手們學習,怎麼寫出心裡的聲音。試著在台上唱著團的創作,原來這叫「成就感」。過了一陣子到處表演的生活,生活開始變得困難,於是打一份工不夠,偷偷打兩份,那邊缺人去哪幫忙,再去賺臨時工的錢,希望這個音樂形式得以繼續。
不!其實我實力完全跟不上樂團,在對自己打壓憤怒後,星光大道的世界來了,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差,我想解決經濟問題,我想治癒憂鬱症。眾多因素中,好像忘記問自己是不是喜歡表演。
星光的舞台,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過來的。但我知道有好多貴人,幫我抗衡著網路的批評謾罵。「小時了了⋯」「破喉嚨⋯」「可以不要看她嗎?」「她真的留在小時候就好⋯」這些話都是事實,我的實力真的不行,我用這些話語當成導師的評論,繼續責罵自己。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對自己很變態,只知道當時娥姐哭著說「我們不要了好不好⋯」
第一次淘汰賽,我被淘汰後,娥姐跟雄爸第一時間來到飯店,準備帶我回家。我始終坐著沒動,但也沒說我想繼續⋯雄爸說「你決定,我們尊重!」然後他兩老就默默回家了。他們離開後,腦中不斷地響起娥姐的那一句「答應讓妳參加比賽不是要讓妳去地獄的,你病情如果加重我到底該怎麼辦?」腦中出現另一個聲音「想想妳參加的初衷,治好症狀、改善經濟、繼續喜歡的樂團!」黃韻玲老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為什麼要把你有的武器丟掉?」
路一直走,來到戲劇路,上篇寫過小小心路歷程,就不再贅述。第一次在表演上得失心就獻給戲劇~(有荒謬)。因為跟「喜歡」沒關係。文子(經紀人)曾問我:「你喜歡演戲嗎?」我:「喜歡啊」。文子:「抱歉我這樣問,因為一直以來我看不到你的喜悅⋯」我被問醒了。從那次開始,我認認真真的每一次都好好地問自己,喜歡嗎?喜歡是什麼感覺?(對!我直接掉入鑽牛角尖的旋渦裡)做工的人被唐綺陽老師貼文,文中出現我的名字,文子打來跟我說,因為她知道我追唐老師許多年,我哭著說:「我有看到」文子說:「幹!你入圍我都沒看到你這樣⋯」。掛完電話後,一直反問自己,對!這是哪裡出問題?
路持續走,我來到音樂劇的世界,初生之犢不畏虎大概是這樣,音樂劇形式我一竅不通,怎麼唱怎麼無鏡頭演,在排練場來回到懷疑人生,卻也是第一次體驗到,我應該要挫折啊,為什麼我這麼愛不釋手,磨練應該很交瘁的,我怎麼精神這麼好⋯喔!我又來到了體感第一次的意外感受。而我現在還在路上,但我依舊持續躍躍欲試,樂此不疲。教我!告訴我!我不是來當明星的,我想跟觀眾直接用表演交流。
回想起頭一個月練「追追追」時,唱不上去,唱不出吳’r要的憤怒,我一憤怒就破音;陳明章老師笑著搖頭,溫柔的說「怎麼辦?」。第二個月聲音啞掉,表演在即,我愚蠢到沒讓自己聲音好起來,兩週的國家戲劇院演出,早上去診所打完針下午報到演出。帶著咒罵自己的悔恨心態,深怕毀了這個角色。
這一路一直拉著我的除了吳’r,李老師之外,就是羅北安老師。再會吧北投之後,我參與北安老師的小劇場,那兩個月的時間,我重新學習舞台劇的各種入門,我終於上到正統表演課了。我終於不再是以前跟朋友笑談的那樣「撿起地上的槍走進戰場,想活就就怎麼閃、趕快找槍怎麼用,正面迎擊。然後常常死在沙場上😂」
把你們騙進來「原來我喜歡表演」,到今天2023年12月的第一天,我還是無法下一個明確的原因給自己。曾想過,是不是因為把唱歌跟演戲跟創作融在一個作品裡,讓我像長了翅膀一樣?像玩樂團時的綽號「雁子」那樣自由飛翔了?儘管跌跌撞撞還是悸動著。還是因為可以直接面對你們,直接感受著台上台下的互動與回饋?還是⋯馬的我就是愛掌聲!
但無論如何,我都感謝終於在進入不同表演形式之後,才好好面對自己,真實的聲音,喔!原來我喜歡表演啊!
註:1.娥姐-生母
2.雄爸-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