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你說真的感覺自己是青少年了。我問：「不是去年就進入teenage嗎？」「是啊，但我今年才覺得自己算得上是。」

年尾才出生的寶寶，帶給媽媽每年一次做year-ender的機會。2023年，對我們這一家而言是重要得很的一年。生離不苦，死別才痛。愛貓離開和太婆一起升天，不獨令你對成長有感，也令為母傷心不已。公公總是替我頂着半邊天，帶着我深愛的貓兒奔走，Shrek離開時哭得最厲害的也是他。我呢？老實說預算好有這一天，但來臨時仍然萬般不捨。最愛的貓兒不在了，心內就像被淘空了一個洞般，而那個洞我自知永遠沒辦法填補，而且我也不願意去補 – 畢竟最愛惜的本身就沒有替代。

你疼愛的貓兒和疼愛你的太婆都騎鶴西去了，成長不就是最殘酷的現實？「叮噹可否不要老？」沒辦法，只能讓人生教會我們每一個人好好享受哭泣。

快樂感恩的事可多着 – count your blessings one by one，拾肆的你本身就是我們家最美麗的禮物。又學懂多一點點，又知道自己不足多一點點，人生就是這樣走下去。你告訴我自己對將來有點眉目了：你打算着要多大才讀完書；打算着希望35歲前當媽媽；也盤算着怎樣安排進修和工作與約會等平衡。為母的我最享受聽這些，畢竟我一向都夢想有一個如知己般的女兒。原來你對未來有很多看法，我替你高興都來不及，同時忍不住告訴你有計劃實在太好，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時人也別太逼迫自己。「我會有plan B的。」你在訴說自己未來的一切時，那充滿希望的眼神彷彿是對母親最高貴的加冕。

我看着拾肆的你，回想着拾肆的自己。「當父母就是再活一次年輕的日子。」有人這樣形容，於我而言不太合適。和你相比，拾肆的我實在不提也罷，別說沒有你那睿智，我甚至不曾在這年紀敢想過怎樣好好計劃自己的未來。

由你出生起我就知道你的來臨是來教導我怎樣好好活出自己的人生，即使到你和我一般高大了，這半點沒變。你於我和你爸爸是天使降臨般的存在，還記得醫生血淋淋地把你從我肚子內扯出來的一刻，我倆抱着一團血色棉花糖時，心內只有一個很「有公德心」的要求：「別把你教養成傷天害理便夠了。」很社畜很沒大志的想法？畢竟天使也可變魔鬼，作為父母，別說是要生一個對世界有貢獻的人，更多時我們只祈求風調雨順那懷中的寶貝若干年後仍然有一顆真誠的心而已。

拾肆了，你投訴時間走得有點快不想太快高長大，可是媽媽很幸福地期待着旁觀你的未來。沒有甚麼法寶獻給你令你順風順水，但為母不會很無力地只把你的未來交托於天。你的努力和祈昐我看到了，你身邊每一個和你遇上的人都肯定會知道。最初以為你只幸運得到人家的欣賞客套讚美，但看你一天天長大，那種對生活和學習的認真原來不是說笑的。

我在旁看着，知道這決非「自己再活一次年輕的日子」。你根本一早超越我倆，獨立地在自己的世界跨步前行。偶有回來撒撒嬌，不過你那一切對生活和學習的努力，別說和為母這個「躺平KOL」相比，根本已令你被旁人注目。我敢大膽預期，你迎來的將是無數的挫敗（畢竟每天你都努力嘗試），但身邊也肯定會有無數善人替你打氣為你鼓掌歡呼甚或忍不住助你一臂之力。世界之美，就在一己努力被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