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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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矛捅穿胸口前,桓古尋朝右一滾,「嚓!」矛尖捅入泥地。


  正想起身,左腳的鐵索復緊,拉得他狼狽仆地,心裡咒罵牽引鐵索的人時,短矛再度逼近!


  「哧!」矛尖差點穿心,脅下的衣料破了一個口子,桓古尋幾無喘息之機,每次欲挺身迎戰,左踝上的鐵索卻不如所願,只得連滾帶爬,躲開窮追不捨的短矛。打得這般難堪,雖是削面,心卻不焦急,沉著以對,暗覓良機。


  另一邊,鐵掌挾風撲面,寧澈抬手一擭,欲將偷襲者揪出草叢,可是原先追殺的敵人業已轉身,掄拳落往腹部!好險早有防備的左手收劍拍上他的拳背,借力急撤,並拽出草叢裡的人。


  與偷襲者一同現身的,還有鋥亮的機關傘矛!


  鳳目一凝,氣灌足底,後退的步伐一瞬加快,出掌者正要抵抗,疾影遽然止步,拉力一消,收不住腳的人失衡前仆,寧澈身一側,使其頤頰自撞肩頭,悶哼後倒。


  敵甫退,袖裡劍彈迸追上,逕指眼珠,然則劍差一寸,一隻鐵臂橫加阻攔,直接握住袖裡劍,旋即一記直拳正中寧澈胸膛!


  偏首吐出一口血沫,寧澈揉著發疼的胸口,眼眸愈發深邃:「套著一副鐵殼就妄想刀槍不入?哼!我要的命,誰都留不下!」語畢,目中殺機暴漲。


  方才在小屋裡見著的那一幕,喚起寧澈家破人亡的那一天,付之一炬的家園、慘不忍睹的焦屍,以及令人怒恨交織的符號。明明當前該以尋找夏進為要,不應多生事端,明明敵方兩人均穿著鐵甲,不利於己,但他不逃不避,只想用袖裡劍宰掉素未謀面的仇人,以洩心頭之恨!


  「喀。」收起袖裡劍,寧澈左腳踏左,下一步迅至右前方,不畏雙矛夾攻,豁命近敵!


  寧澈與敵貼身搏鬥時,桓古尋仍未脫離險境,全身布滿深淺不一的傷痕。然而持矛追擊的敵人多次進攻未果,亦耗費不少體力。


  眼觀敵方喘聲漸粗,他心生一計,短矛又再欺身時,交臂扣抓矛鋒矛柄,腳上的鐵索立時喀喀響動,是次桓古尋不再抵抗,兩手發力猛扯,再擒抱敵身,應力而傾。


  兩人一倒地,桓古尋即刻翻身跨上,坐上下位者的腰,朝他左頰灌了一拳,隨即拍地高縱,躍向鐵索的彼端!


  這下來得突然,敵人匆忙閃避,白麟刀迅猛一斫!「鏗──」鐵掌將刀鋒往外帶去,擦出長音,一擊未成,刀鋒快速調轉,直斬腹部,「鏘──」鋒刃竟貼腰滑開,後又回攻,「錚。」刀尖受阻,鐵臂得空一揮,撥開白麟刀。


  這副鐵甲當真特別,看樣子是由一圈圈鐵環串起的鎖子甲,重量較輕,活動相對方便,主要用來抵擋刀劍劈砍,卻不太能招架穿刺類的攻勢,然則適才單刀直入,對方仍舊不痛不癢,刀客猶自納悶,背後風勢陡快,另一人殺招攻至!


  高壯的身軀屈膝後轉,短矛擦頂而過,白麟刀反向一捅,柄端揍上小腹,令中招者雙眼突突直跳,視野、臟腑、經絡劇烈震顫,嘴巴噴出的鮮血不止灑上對手膛顱,同伴的視線亦受波及,夾於二人間的晶瞳一紅,真勁悉數匯至白麟刀,威猛突進!


  「喀哧。」破甲入體!


  變幻莫測的身影仍四處遊走,不用袖裡劍的寧澈毫不退縮,心知短矛最恰當的攻擊距離比拳掌來往長,遂始終與雙敵保持一臂之遙,敵方亦明此點,幾次拉開彼此身距,旋又被縮短,雙方你來我往,僵持不下。


  前後逼迫的兩矛一者削下一縷鬢髮,一者擦過後背梁脊,寧澈化險為夷後,左手隨即捉住跟前手腕,右手扣著傘柄繳械,臂肘順勢一直,刺中後人額心!接著另一手先轉後壓,再抬腳踩人肘節,「喀啦!」、「啊──」慘叫中混著聞者生懼的斷裂聲,使人抱臂跪地。


  「甲冑雖能保護要害,卻也等於告訴人弱點在哪裡。」寧澈俯視地上冷汗涔涔的人:「況且再怎生堅實的寶甲,亦難防關節扭轉。」


  「鎖子甲還擋不了巨力猛擊……你該慶幸我用的只是刀柄,不是重鎚。」桓古尋一手拖著尚存一息的敵人,一手拾起先前扔出去的短斧,步至寧澈這邊後,將手裡的人朝他倖存的同夥一丟,碰著傷處,兩人硬氣地咬牙忍住,不發出半點痛呼,耳聆清朗的嗓聲續:「竟然想在這兒設據點,動作還這麼大,鬧得全城皆知,就不怕走漏風聲,你們的皇帝大筆一揮,全數人頭落地?」


  「呸!」那個手被寧澈折斷的人斥道:「武曌蠱惑太宗、高宗二位先皇,而後殺子廢帝,篡奪其位,此等禍亂三朝、牝雞司晨的妖人,怎會是我大唐的天子?」


  「為推翻武周,就能肆意殘害百姓?」寧澈表面冷然,實則內心怒不可遏,閃電般地箍他下顎,「說是叛黨還太抬舉你們了,根本是一群打家劫舍、濫殺無辜的惡賊!」五指施力,頓時血肉橫飛,當場把那人的面骨捏得粉碎,滿是鮮紅的左手垂於身側,他面向剩下的那個:「知曉我們是誰嗎?」


  他很年輕,歲數應與桓寧二人相差無幾,同夥慘死於前,卻夷然無懼:「自然知曉,兩隻漏網之魚也敢評論吾輩?哼!別太得意,無論是你們兩個抑是武曌,妖星必將殞落,晉淵莊奉天命而行,你們也會應天意而亡!」


  「好。」寧澈怒極反笑:「那麼你就順應老天爺,死在這裡!」「等等!」桓古尋攔住他,「有很多事還沒問。」看著澄明如鏡的玉瞳,寧澈稍稍平復怒氣,讓他繼續盤問:「你說兩隻漏網之魚……這樣講來,我的父親也是你們殺的?」


  那人嘴一斜,面露好笑:「原來你不曉得啊!那時我年紀尚小,沒能參與。聽太陽使說,那是晉淵莊有史以來最艱鉅的任務!桓家人丁稀少,但代代相傳的蕩元令名不虛傳,我方折損了六十三名精銳,當中包含五個堂主,才殺盡桓氏上下十八人。」


  「誰說殺盡了?」桓古尋冷冷地道:「母親她活下來了。」


  「哈!」那人的聲色忽地輕佻起來:「令堂的手段可真高明,勾到突厥的第一勇士來作護花使者,為一個弱女子,不惜賠上性命,與前任莊主同歸於盡。不過曾和美人共度春宵,也不虧了……唔!」話未完,就被揪著前襟提離地,桓古尋面無表情:「多餘的話我不想聽。」語畢,大手一鬆,那人屁股著地,牽動了傷勢,又是一口血嘩啦吐出。


  寧澈問:「我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們?」


  下頦、胸腹、肘肩、髀髖均是一片血紅,他卻咧嘴輕笑:「冤仇?哈哈哈哈……晉淵莊哪會在意那些恩恩怨怨?吾輩奉行之道,豈是汝等愚人能夠理解的?哈哈哈哈哈……」笑聲益發狂妄,聽得人心頭火起,欲一劍了結他!


  「小心!」桓古尋發覺不對,拽著好友的後領,快步疾退!


  「砰!」氣匯丹田,旋又直上心脈,隨即全身通紅,方才猶在狂笑的人閉嘴低哼,瞬間炸成無數的肉塊碎骨,往四面八方噴濺,恐怖的是那些骨肉一碰著周圍草樹,莖葉枝幹竟被消溶蝕毀,滋滋作響,若非旁人搶先避開,後果不堪設想。


  「邪魔歪道。」瞧著一地狼籍,寧澈又是驚愕,又是憤恨。


  桓古尋沉聲:「先前推測得沒錯,父親的確是因晉淵莊而死,但沒想到他們也殺光母親一家,難怪你沒聽過蕩元令,因為江州桓氏早就沒了。」


  寧澈神色有慍:「結果仍沒問到晉淵莊的目的究竟為何,不是遇到一問三不知的,就是遇到他這種狀如瘋魔的……」「他們老在說甚麼妖星、天意的,那是甚麼意思?」桓古尋眉宇深鎖。


  「做歹事的藉口罷了。」寧澈口氣鄙夷,依然很生氣,不過可怕的景象讓理智重新回攏,明白這兒不能久待:「目下找進叔要緊,咱們再四處轉轉……你做甚麼?」


  桓古尋蹲在那具被寧澈捏碎面骨的屍體前,伸指蘸了一抹血,舉至眼前細細審視,「他的血怎麼不會溶蝕物體?」


  寧澈一愣,跟著端詳自身左手,手心手背又腥又黏,不過完好無缺,亦無感到不適,「那個運功自爆的人,許是生前服用某種藥物,使得血液能溶蝕他物……怪了,那為何他活著時,血液不會蝕穿血管呢?」


  「我想服用藥物的人不是只有他。」桓古尋行至最先死掉的兩人旁邊,揚斧一剁,十指齊斷,再從斷掉的指頭揀起兩根。


  那兩根指頭一是拇指­,一是中指,來自不同的主人,然從斷指淌下的紅液中透著紫色藍色,顯然不是尋常的人血。


  桓古尋道:「這四人不像先前那些生嫩的新手,是晉淵莊真正的主力,而且是死士,隨時會自盡防止被嚴刑拷打,洩漏機密。」瞄向那具下巴殘破的屍體,續:「剛剛你出手太快,他來不及運功,否則……」再拔起一株小草,那株草有六片葉子,四片受毒血溶蝕,餘下兩片亦被濺穿數個小洞,倘若這血是潑在活人身上……


  寧澈神情凝重。


  揣著一塊布巾沾黏血泊,後塞進小瓷瓶裡,桓古尋將之收入行囊,寧澈則道:「依據早前推斷,進叔最好的藏身地點便是在太湖的千舟萬波之中。」


  桓古尋道:「這樣雖能躲過晉淵莊的追捕,自家人也找不著他了。所以他利用歌詞,引咱們到晷丘島來,且是在未末申初之時,但……」「但是尚未確定日期。」寧澈蹙眉沉思:「這座島戒備森嚴,進叔藏於此處很難不被察覺,可是自他處接近這裡也不易……」


  桓古尋說:「除非如同咱倆,游水上岸。」「問題就出在這兒。」寧澈蹙眉擔憂:「進叔他能游泳嗎?」


  深陷眼窩的晶眸眨了眨:「為甚麼不能?他受傷了?」「很有可能。」寧澈點頭:「總舵主的玉扳指和恆姨的手鐲均為私人貼身之物,卻皆由二舵主轉交他人,縱使他深得進叔信任也不合理,這只會增加薛尚善和棠姑娘等人的疑心,思來想去,惟有進叔困難於行,才會有此行徑。」


  「那麼這次同咱們會合的人,也只有二舵主季陵?」桓古尋道:「他是甚麼樣的人?很少聽你提及。」


  寧澈答說:「我居住夏府的那段期間,見到陵叔的次數不多,對他沒甚麼印象,僅記得他個性較為嚴肅,不似進叔常和晚輩開玩笑。」他頓了頓,又續:「子謐身旁那五個兄弟姐妹,就是陵叔的子女……季大哥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現下只希望沒來錯日子……」桓古尋低喃著彎下腰,對腳邊的屍身摸來摸去,似要脫下他的衣服。


  「阿尋,就算你冷,也沒必要扒死人的衣物啊!」寧澈瞠然。


  桓古尋道:「我不是要他的衣服,我是想看看他的鎖甲。來幫我一下。」「鎖甲有甚麼好看的,還不是被咱倆殺得一乾二淨?」話是這麼說,寧澈仍然幫忙抬起屍體。


  「咦?怎麼有兩種甲冑?」寧澈不解,鐵環串成的鎖甲僅覆蓋軀幹及上臂,下臂到手掌的部分則由半寸厚的鋼板構成,明顯是相異的材質及工法。


  「那叫明光鎧,防禦能力較鎖甲好,卻也重了許多,該為接下刀招劍式,才戴上明光鎧的手甲。」褪下甲冑後,桓古尋再續:「得把屍體處理掉。」


  他們從農家中找來麻繩,以及大鍋、釘耙、鋤頭等金屬重物,將其牢牢綁縛在四具屍首上,而後拋屍入水,使之沉入湖底,並清理現場,洗去血跡,抹除腳印,拔掉被毒血溶毀的青草,破壞樹幹上的蝕痕,最後將晉淵莊的小船拖上岸,橫在事先挖好的坑洞上,桓古尋一掌拍落,小船立刻化成百截碎木,盡數掉入淺坑中,寧澈再用鏟子填滿坑洞,忙完這些活兒,天際將明。


  「噗通!」隨手一扔,鐵鏟應聲落水,寧澈擦了把汗濕的額頭,指著頭前的小徑,道:「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吧!」小徑彎彎曲曲,應是通往晷丘之頂。


  二人僅著水靠,赤腳飛縱樹林,寧澈手持白麟刀,肩掛放著短斧的背袋,大步跨跳樹林,桓古尋則在後頭掩去足跡。


  晷丘是太湖腹地的最高點,藉著尚算明亮的月光臨崖俯瞰,白日密密麻麻分布太湖各處的船舟,夜晚時分大都停靠碼頭渡口邊,僅剩零星幾艘船筏漂泊,或遠或近,均離本島一里遠以上。


  「帶來的伙食約三天份,算上不進食的天數,大約能支持六、七天。」寧澈思忖:「七天後便是二十六日,比預估抵達杭州的時日晚了四天,期間內又無法聯繫外界,子謐他們肯定放不下心,考慮到離開時若不幸碰上晉淵莊,飢餓虛弱的咱們別說勝負,能否平安脫險猶是未知數。」


  「兩日。」桓古尋道:「至多兩日,二十一日子時一到,一定要走。」


  盤算停留的時間如是短,畢竟晉淵莊二十日就會登島興建塔樓,塔樓的位址十有八九便是晷丘的山頂,晷丘島不大,要瞞過敵群耳目超過三日,實在艱險。


  從吳縣游至晷丘島超過十里,又同晉淵莊的死士對戰,爾後還毀屍滅跡,好不容易能放鬆,寧澈頭枕凸起的樹根。桓古尋依舊神采奕奕,手捧甲冑,就著月華細審。


  半夢半醒間,鏗鏘錚鏦不絕於耳,有些低沉,有些高亮,都吵得人難以入眠養神,本已闔目的人睜開眼坐起身,眉間數道皺摺:「你不累嗎?」


  只見白麟刀對準甲冑又劈又砍又戳,寧澈一頭霧水:「你在幹甚麼?」


  桓古尋答:「這副甲冑的材質很特殊,好像……好像混入了磁石。」聞言,寧澈念及方纔打鬥時劍鋒數次偏斜,原以為是甲冑表面光滑所致,實為另有玄機,遂直身走去。


  眼見刀尖又一次擦過鎖甲,寧澈奇道:「這混了磁石?但是我們的兵器不會被吸走,反倒是被彈開。」


  「接近鎖甲會被彈開,接近鎧甲就不會了。」刀鋒移向一旁的手甲,手甲竟離地飛來,牢牢黏著刀側。


  寧澈訝然張口,而桓古尋拔下吸著刀面的手甲,轉向彼邊的鎖甲,「叩。」兩者緊緊貼在一起。


  「磁石均有陰陽兩極,異極相吸,同極相斥。晉淵莊用明光手甲抵禦敵人的兵刃,順便將其變成磁鐵,等到兵刃攻往軀體,鎖甲的磁極與兵刃相同,便會互相排斥,怎麼砍,怎麼刺都擊不破,加上鍛造甲冑的鋼材上佳,力道不夠強,很難造成傷害。」侃侃長談後,桓古尋輕輕一笑:「然而有澤山錄及蕩元令在……這甲冑沒有碎掉已是難得。」


  鳳眸閃爍,大感新奇:「蠻聰明的嘛!」然後斂眸思索:「晉淵莊相當看重此地,拿下太湖,蘇州以南的船舶皆得看他們的臉色行事,可謂掌握中原半條民生命脈……這個晉淵莊,說他們良莠不齊,卻讓人頭痛不已,說他們有勇無謀,卻逮不著一個肯好好講話的人,與其對壘多次,心中的謎團卻愈來愈多……你說到了嘉興,會找到想要的答案嗎?」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桓古尋泰然:「有你,有我,甚麼事做不成?」


*****


  「阿貴……阿貴?高家貴!」身材高瘦,年約十四、五歲,小名阿貴的少年直到被人用力推搡,才回過頭來,憨直地問:「幹嘛?」


  站在阿貴後邊的是一名碧衫少女,比阿貴矮了大半個頭,圓圓的臉蛋蹙著眉頭:「看甚麼看得這般入神,高大娘不是叫你來我家借醬油嗎?她左等右等等不到你,只好親自來我家,你注意點,大娘氣噗噗地說你回家後要打斷你的腿。」


  好似沒聽到警告,阿貴拉著少女來到水邊,遙指遠方,「小真你瞧,晷丘島停了一艘船。」


  小真伸長脖子,果見一艘四桅沙船停泊於晷丘島,這很詭異,自從正月出了那件怪事以來,沒人敢靠近那座高島,甲板上的船工忙進忙出,運貨卸貨,顯是要在小島待上一陣。四方湖岸的人家、湖上的船戶亦在踮腳眺望,皆對這艘突如其來的沙船甚為好奇,誰家的人這般不要命?


  「我聽隔壁的阿竿講,那艘沙船辰時就在那兒了,是從南方來的,船上的面孔很目生,常跑杭州的旗叔也不識得。船還在江南河時,連阿伯有問過他們是打哪兒來,那些人凶巴巴地叫連阿伯不要多管閒事,然後就叫船員全部入艙,鬼鬼祟祟的,嚴三娘很擔心他們該未是強盜……」阿貴叨叨說著聽來的消息:「我阿公等會兒回來,我打算駛我阿公的船出港,待離晷丘島近一些,再下水游過去,你要來嗎?」


  少年郎總是不識凶險,將犯險當作壯舉,小真沒猶豫多久便答應:「好。」


  晷丘島上,柯昱揚用沙啞的嗓聲喝道:「日頭快要落山了,準備火把。」此令一出,手下便列炬開道。


  「快好了嗎?」一個頭戴深藍幞巾,身穿同色長衫的人問說,他下頷蓄著黑中帶灰的鬍鬚,唇角下彎,眼神淡漠,給人一種冷情,不好相與的感覺。


  柯昱揚估算:「大概要二至三個時辰,最晚戌時可以完成。」遲疑一會兒,他問:「仁愈還好嗎?」


  那人回道:「命是保住了,不過之後得卸下堂主的位子了。」聽罷,柯昱揚的臉刷上一抹哀色:「唉,這對他來說,怕是比死還痛苦……許震海查得怎麼樣了?」


  「火燒白馬寺後,許震海與仁愈有過接觸,後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曾潛入大理寺獄,搜遍各間牢房,惟一無法進入的是被嚴加看管的死牢,然而正月月中過後,那兒的衛兵變鬆散了。可想而知,許震海與那些亂臣賊子已達成協議。」那人說:「那日仁愈與許震海早時碰頭,暗瞑便遭襲擊,幸虧我及時救人。」這人正是當日在翟家庄,從桓寧兩人手下救走張仁愈的宋宇,該人同為熒惑堂的堂主。


  「哼!盜匪就是盜匪,無法指望他老老實實地做事。」柯昱揚慍道:「好在早早看透他的德性,他對咱們的瞭解不多,縱然那幫奸人將他剁成肉泥,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瞭解不多……」宋宇捋鬚忖道:「桓古尋與寧澈卻來了。」


  柯昱揚心一凜,問:「你認為……他們查到了?」


  「即便沒查到,也快查到了。」宋宇神態沉重:「找著齊約他們了嗎?」「沒有。」柯昱揚道:「他們理應昨晚便上島,然則眼下不僅人,船隻亦未悉去向。」


  宋宇望向晷丘丘頂,若有所思:「我上去看看。」


  椅桐紛樹陂;蓬艾狹荒徑,宋宇步行上山,兩眼左右梭巡。


  人在日下走,寧澈與桓古尋藏匿於暗,四雙眼睛盯著明處的宋宇,猶如撲兔前的獅子,不驚不躁。


  長指捲了捲,寧澈欲往前,卻被桓古尋按著肩膀,示意他勿要冒進。


  丘頂除了一個高度及腰的石製日晷外,僅蔓草叢生,山木林立。宋宇轉了老半天,沒見有何異狀,卻不走開,反而取下背上的機關傘,右手自傘尖抽出短矛,左手則撐傘作盾,護在身前,步往草木茂密處。


  見他朝這個方向行來,兩顆心警鈴大作,卻不敢妄動,只能伏低頭肩,深怕一不小心便給人瞧出端倪,宋宇發現事小,驚動山下的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要不當場殺之,再跳水潛行……不行,那會同季陵錯過。


  抑或按兵不動,靜待宋宇自行離去,然在這之前,被他看見又該如何?


  還是悄然溜走,但宋宇近在眼前,怎生逃過他的眼目?


  暗處中的人腦中飛閃數道思緒,豆大的汗珠不斷流過鬢邊頸側……


  就在宋宇僅離兩人十步之距,一聲巨響乍然爆開,宋宇大吃一驚,跑至崖邊,山下人聲鼓譟,他遂匆匆下山。


  待人遠去,桓古尋和寧澈直起身來,但瞧晷丘下人頭攢動,一棵大樹正熊熊燃燒,有人忙著提水救火,有人則分批跳上五艘小艇,划往東邊一排竹筏,筏上只有兩個人,人前一個筒狀物,筒口正對晷丘島,猶未定睛瞧清那是何物,「咻──」一串灰霧噴射而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晷丘島上一間茅屋屋頂,「砰!」煙硝轟然,濃煙大火轉眼便吞噬茅屋!


  寧澈驚呼:「好大一根沖天炮!」


  「小澈。」桓古尋忽道:「那是陵叔嗎?」


  回首察看,西邊一艘小船漂近,離岸約十丈遠,船頭的船夫戴著箬笠,手中的木槳反覆浸水出水,慢慢划近。


  寧澈撫掌大喜:「聲東擊西。走!」


  二人輕身飛縱,連日來追尋解謎,今天總算撥雲見日,身心輕快,沒作多想地沿原路下山。


  「唰!唰!」一個箭步,兩人先後騰出綠林,斜陽西下,短兵東進,卻見左眼餘光銀芒閃爍,桓古尋的短斧當即上手,寧澈亦足尖點地。殊料,「喀!」身後突來一條鐵索,纏住寧澈的頸項往後疾拖,頂上光亮刺眼,短矛當頭直下!


  頭朝右偏,短矛劃破左耳,寧澈擒住矛柄,彈腰上踢!


  「唔!」敵人吃痛而撤,又被掃來的長腿絆跌下盤,後見袖裡劍直攻眉睫!


  劍鋒染血前,一條鐵索從下上擺,霍霍襲面!寧澈抬臂格擋,然則鐵索可彎可曲,護臂雖防住中段的鐵索,前段卻結結實實地重打後背!


  柯昱揚前招得手,下一招緊接在後,運勁一甩!「咳!」鐵索笞打右腰,寧澈嘴角溢紅,踉蹌左倒,撐地側翻定步,身甫穩,破空之聲再響。


  桓古尋扔出短斧後,寧澈就遭人拖遠,還未認明情勢,只聽一聲沉喝,一人一傘衝鋒逼近!


  傘面形如木輪,疾疾旋來,桓古尋伸手要推,便感外勁強襲,傘後的宋宇二次贊掌,掌落前胸!


  腥紅越出齒關,接著紙傘收攏,側擊肋骨,旋又揮向臉面,桓古尋一腳踹開後,拔刀應戰。轉瞬間,紙傘上刀痕累累,卻不減威勢,劈掃甩挑,毫不拖泥帶水,面頸肋肘頻頻受擊,握刀的手亦被打得通紅。


  當紙傘再一次敲上指節時,白麟刀不過偏開寸許,紙傘即探至面前,繞過後頸,另一手抓住傘的末端,往下施力,將頭顱壓向高提的右膝,桓古尋屈臂防守,連擋兩下膝擊後,對方收腿欲撞第三次,卻被抱住腿彎一撈!宋宇仰天躺倒,不等人起身,白麟刀趁隙逼來,然則喀啦一轉,細小的銀針脫傘飛出,桓古尋連忙側頭,宋宇卻藉此搶進,紙傘鑽至刀後的右腕,一繞二轉三鎖,持刀的臂膀一彎,即遭桎梏,再來一隻手抵著肘部,朝上一頂,桓古尋的肩關節幾要脫臼!


  寧澈矮身閃過鐵索後,喜歡近身快攻的他一反常態,奔跑入林,柯昱揚緊追其後,展臂一甩,長索直奔前人後心,卻覷人身形一花,鐵索僅打到粗幹,木屑紛飛時,長索再次騰空舞動,然招至一半,便受密林阻礙,心叫不妙的同時,強勢的氣勁猛然壓頂,柯昱揚趕緊撐傘,「哧!」細長劍身刺穿傘面,柯昱揚五指一併,右掌上推,兩道真氣隔傘較勁!


  一掌過後,寧澈腳踏實地,柯昱揚闔傘轉動機括,本來一丈有餘的鐵索收到僅剩一尺半,前半尺纏繞於右腕,剩餘一尺則橫在雙手間。見此架勢,寧澈未及深思,敵人便快步欺來,兩方或攻或防,四臂相互搏擊,一不留神,寧澈左腕即被鐵索縛住,反向一帶,手臂受制,身體亦往右前傾。柯昱揚左手一攬,鐵索纏頸絞緊,寧澈立即頭暈目眩,不能呼吸!


   臨危之際,澤山錄發揮神效!


  陽光如海,草木如流,寧澈不再難受,窒息的痛苦忽然消失,靈臺清明,感受整片樹林,整座晷丘,甚至整個島嶼,哪怕是花瓣間的蜜蜂,髮梢上的汗珠,俱納己有,而柯昱揚和宋宇全身竅穴遭阻,莫說是運功出招,最簡單的呼吸吐納亦艱難無比,惟桓古尋自在如常,通體舒暢,無須言語溝通,無須眼神交流,他與寧澈宛若陰陽雙生,自成宇宙。


  爾後,桓古尋長吐一氣,如海如流的靈氣匯入體內,九竅閉鎖,靈氣與己身真氣混為一體,隨後自然而然地打出右拳,此地所有氣勁猶如巨石滾落,奔向敵人!


  柯昱揚及宋宇被無形無相的真勁轟上高空,再直直摔下,七孔滲血,動彈不得,受了極重的內傷,本想死期將至,然等了許久,卻不見對手走來。


  宋宇吃力地探起上身,卻看桓寧二人同樣一趴一臥,動也不動,似已暈厥。


  此等良機怎能放過?他手腳並用地匍匐前進,爬到寧澈身側,只見人閉著雙目,氣息平穩,好似睡著一般。宋宇粗喘著氣,舉高機關傘,傘尖的短矛正對心窩!


  「你、你快住手……」稚嫩的少年音插進,宋宇的頭臉當被踢遠。


  阿貴拾起掉落的機關傘,傘尖對準宋宇,結結巴巴:「你、你別過來……不然我不客氣啦……」


  小真搖著昏迷的寧澈,問:「你有沒有怎樣啊……阿、阿貴……這人是不是死啦?」


  「死倪仔,閃開!」柯昱揚趔趄而近,揮手斥退,少年郎本能推人,他竟不支坐地,一臉愕然,宋宇也詫異萬分。


  武者不論內力多寡,皆有護體真氣防身,普通人力氣再怎生大,很難推倒習武之人,而今這瘦巴巴的少年隨便一搡,柯昱揚居然承受不住!宋宇終於意識到不對,欲運氣提勁,內中卻是空蕩蕩的,累積數十年的內力一滴不剩!


  「怎麼回事……我的內力呢……我的內力呢?你對我做了甚麼?」驚駭之下,柯昱揚發瘋般地撲上寧澈,扣著他的雙肩搖晃,然則任他撕聲裂肺地質問,寧澈不醒就是不醒,沒得到回應,他改爬至桓古尋那裡,一邊咆哮,一邊搥打躺地的青年。阿貴和小真不悉發生何事,只瞧柯昱揚哭得呼天搶地,宋宇揚則目光呆滯,不發一語,少不更事的二人尚自手足無措,一把中年男聲倏然傳至耳畔。


  「小朋友,這兒危險,快點離開。」小真一轉頭,便看一名頭頂竹笠,身著黑衫的挺拔男子,笠帽下的五官斯文,猶似飽讀詩書的儒生。


  阿貴沒見過他,問:「你誰啊?」男子沒有答話,僅冷冷睨來一眼,小真一個顫抖,扯著阿貴的胳膊倉皇跑開。


  柯昱揚認出來者,大聲嚷嚷:「季陵,你道你和你的主子逃得過吾等的追捕嗎?你等著瞧……等著瞧……我馬上、馬上叫人來……」他內力俱失又傷重難行,仍步履蹣跚地要搬救兵。


  季陵沒有理他,逕自將寧澈扛上肩,背到小船上,再折返扶起桓古尋,行經宋宇身邊時,他猶是兩眼無神地張大著嘴,想是內功盡喪的打擊太大,一時無法接受。


  瞧了瞧不遠處歪歪倒倒,大吼大叫的柯昱揚,季陵道:「你們現在這模樣,殺了髒手,不殺又怕後患無窮。」他從錢囊裡掏出一枚銅錢,放在中指上彈出,小小的銅錢重重打在後腦勺,柯昱揚便仆倒暈死。


  「宋堂主,勞您帶個話給貴莊主。」不管人有沒有在聽,逕續:「禹航會是商人,亦是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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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是大人的童話故事;江湖,是俠客揚名的所在;爭奪,是人類亙古不滅的本性 在虛構的江湖故事中,書寫一段充滿血與淚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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