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說好。

翊輕巧的用餐刀劃破凝固的蛋白，趁著沒人注意，他用舌頭將刀刃上殘留的黃捲進口內，一失神，舌尖傳來一絲痛楚，還好沒有隨之而來的血腥味，他在內心慶幸。
抬頭望向對面那人，竺正優雅的將蘿蔓送入口中，未乾的水滴因輕碰而濺至眼鏡鏡片，他低下頭確認棉質上衣是否迅速將眼鏡上的水滴吸收，一抬頭，模糊的視線撞上翊的，翊突然感受到自己胸口怦然。

翊深愛竺的眼，尤其是拿下眼鏡的時候。

竺的近視程度大概是不戴眼鏡時，一公尺外的視野會變得模糊不清，於是多數時候他總是配戴眼鏡，除了與翊單獨相處時，可以只在意一公尺內的翊的時候，最好是更近，稍微往前就可以親上翊的距離。

會特別喜歡竺的雙眼，大概是因為那是只有他看得到的景色吧。

而對翊來說，他其實不確定今天是場怎麼樣的約會，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到那麼正式的餐廳約會了，上一次大約是五年前，在學生與職場的接力間，慶祝彼此找到合適的工作。
結果後來兩人都對於餐桌上的輕手輕腳而感到疲倦，更別提吃完整套餐點，卻依舊感到飢餓而續攤的燒仙草宵夜。

冬天也快到了，不知道那間店的燒仙草開賣了嗎？

不，燒仙草不是現在的重點。
所以今天是一般的約會嗎？

翊突然想起，前陣子自己確實說過，與竺的情感比起情人，好像已經更像家人，那日之後竺開始營造生活的小浪漫，雖然竺依舊不擅於用言語表達內心的愛意，卻多出了些接送與副駕駛座的鮮花，翊則以便當盒裡的小紙條以回報。

所以這會是原因嗎，早知道就不要亂講話了。
但翊想表達的並不是無奈，他只是對於能成為彼此的家人而感到幸福。

好煩，還是要直接開口問，翊煩躁的將英式瑪芬塞入口中，荷蘭醬逗留在嘴角，還沒拉起被餐刀壓住的紙巾，淺黃被微涼的指腹抹去，翊直覺性的抬頭望向手指的來源，竺也剛好開口。

翊。
我們結婚好嗎。

不要。

等一下，你說什麼。
他看見竺先是愣了一下，再揚起嘴角。

好，我說好。

終於理解完眼前的情境，翊終於露出約會時第一個笑容，甜甜的，像是竺第一次對翊心動的那天，在高中的圍牆邊。

走，帶你去吃燒仙草。

今年開始賣了嗎？

今天是第一天開賣，我早就查過了。

我以為你要跟我提分手。

誰准你把那兩個字放在心裡。

竺，我愛你。

好啦，明天一起去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