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好戲開鑼 (下)

蘇期想像中的沁蘭與夜蘭

另一邊，容若以大丫頭的身份去招人來「處理善後」。

令她細思極恐的是，這肯定不是這位裴沁蘭小姐第一次殺人……宰相府裡的人完全是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一群婢女送來新鮮的熱水讓小姐沐浴；另一群婢女拎著水桶和工具過來，駕輕就熟地分工合作，用了不到兩刻鐘就將裡外地面的血跡全數清除，恢復成乾乾淨淨的原貌。

她們對於滿院死屍泰然自若，似乎不覺得替同僚收屍有任何問題；對於小姐房裡出現一具活生生又死法殘忍的屍體，也只多請示了兩句「是否按老方法處理？」「是否瞞著老爺夫人？」……旁的什麼都沒問。

……完全不想知道老方法是什麼，當然也不想節外生枝的容若點點頭，擺擺手就讓她們退下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主僕兩人在堆滿昂貴珠釵與各色寶石的梳妝台前相對沉默無言。

泡過熱水澡的蘇期重新換上了另一件裴沁蘭的衣服，精緻華貴的牡丹花點綴裙擺，容若又仿照裴沁蘭的習慣替她簪上瑬金步搖和其他頭飾，原本就相像的眉眼在衣服首飾的加成下，根本沒人會懷疑真假。

「小姐，老爺與狼族王已回府，夫人傳話過來，說已備好晚宴。」一個婢女隔著門通報了聲。

容若代蘇期回話：「知道了，小姐這就過去。」

同時有點擔心地去按按蘇期的肩，女王整個人都還緊繃著呢……雖說是風華鈴自動護主，可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心裡受到的衝擊有多大可想而知。「女王……還好嗎？」

蘇期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穩情緒……她也知道，眼下只剩下一條路可走，就是自己假扮成裴沁蘭，按照她原本的計畫在晚宴上「勾引」納蘭真……冷靜下來之後，蘇期也終於想明白了為何女主會冒然對自己下手……這不是沒過腦子的莽撞，而是仗著外貌與氣質得天獨厚的優勢，篤定了納蘭真必定會愛上自己，那麼，失去丈夫寵愛的典夫人，就算死了也絕對無人在意。

弄懂了女主從頭到尾的思維邏輯，蘇期心裡百味雜陳。

「女王，王肯定不會錯認也不會露出馬腳……眼下只需瞞過宰相與宰相夫人即可。」容若以為她在擔心晚宴。

「不是……我只是……有點震撼……有點……感慨。」思緒還處在一個紛亂的狀態，說不清楚是哀傷還是無奈，所以蘇期還沒能找回自己正常的表達能力。

她看著銅鏡裡自己的臉，心裡滿滿的唏噓……裴沁蘭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如今卻成了被取代的人……要是早知道會是這種後果，她會不會選擇另一條路走呢？

如果不是宰相夫婦貪圖那所謂的后命，這對外貌出眾的雙胞胎姊妹或許只會無憂無慮的長大，感情深厚肯定更勝一般的姊妹，她們或許還會分享小女兒家的心事，一起捧著花到下午去過的那間廟裡祈福，出嫁時為彼此哭得淚眼汪汪，一生平安和樂……

可惜，她猜測幻想的一切都不可能了。

容若安靜了，看蘇期複雜又沉重的表情……到這時她才明白，為何王總說女王心慈……明明是裴沁蘭先動了殺機，風華鈴也不過是護主……可她還是會為此感到難過。

主僕兩人沉默半晌，容若看看時間，雖然知道女王可能還沒緩過來，但還是開口提醒道：「時間不早了，女王還是先赴宴吧……我不能跟進大廳，妳一定要記得演好裴沁蘭的角色。」

蘇期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專心在眼下。是啊，這場裴沁蘭心心念念的晚宴，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