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讀《宛如星辰的你》,思緒飄到從未去過的瀨戶內海,在溫柔的海景裡,交織出的是綿長的情感與無盡的思念,讀完有種莫名的救贖感,也像是緊繃的生活裡的調劑,生活再如何困難,好像又可以前進。
在瀨戶內海島嶼上,任何風吹草動都難以躲過島民的口耳相傳,這時懷著相同孤獨的高中生曉海和櫂相遇了——曉海的父親離家去了情人家、留下鬱鬱寡歡的母親;櫂的母親為了追求一段戀情從都市來到島上開了居酒屋,成天徘徊在不同男人之間。
生在世人認為的「不正常」家庭的兩人,背負了不該是這個年紀該承擔的壓力,但這樣的生長背景卻讓兩人互相吸引與理解,然而為了自由,曉海和櫂走上不同道路。
櫂自高中開始和漫畫家尚人創作漫畫,後來離開小島前往都市追尋夢想,書一版一版地刷,甚至還將可能影視改編;曉海為了照顧後來罹患憂鬱症的母親,於是選擇留在島上,在白天無聊的正職工作之餘,她與父親的情人瞳子小姐學習刺繡,一邊撐起家計一邊試圖追逐心中微小的夢想。
從青少年到大人,兩人經歷了愛恨、離合、取捨,卻像是彼此的星辰一般,在對方看不到的遠方照亮彼此。
《宛如星辰的你》以雙視角的方式展開劇情,從曉海與櫂兩個不同視角,篇篇隨著年紀延展開來,看見兩人在人生路上面對家庭、友情、職場與生活時不同的選擇,而在小說裡反覆出現的瀨戶內海溫柔的海景裡,交織出的是綿長的情感與無盡的思念。
很喜歡瞳子小姐曾經對曉海說過的這段話:「過自己的人生,需要誰的許可嗎?……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選擇權永遠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選擇留在島上的曉海,以為自己將一輩子這樣過日子,打點家裡、注意母親的狀況、照料三餐……卻在瞳子小姐的鼓勵以及後續高中的北原老師的支持下一步步找到出口,「我操縱著名為焦躁的線,以細針填滿不安,耀眼的花草、雪花、夜空裡的星星於是在布面上浮現,這是我的生活中唯一『美麗』的事物。」在進行刺繡的過程裡,曉海一針一線地編織屬於自己能力範圍內可以掌握的幸福,因爲她的天真與認命,最終腳踏實地地走出自己的道路。
櫂則像是年少得志後一路滑鐵盧,童年的經歷使他過於成熟,卻也過於溫柔,數次看見母親被不同男人拋下,加深了他對親密關係的不安全感,即使後來成為炙手可熱的創作者,卻逐漸失去最初創作與他的關係;同時他也懦弱,對於母親的予取予求總是無法拒絕,也放不下因機運不佳而掉到谷底的工作夥伴,而這樣的溫柔最後使他被自己絆倒、墜入深淵。
比起櫂似乎先在生活上有餘裕能夠獨自活下去,但他卻始終是孤獨的,而曉海則像是海水一般緩慢漂流,最終沉穩上岸。
愛是一條漫長的路,藉由曉海和櫂自身擁有的武器:刺繡和寫作,兩人在一筆一針裡緩慢前行,或許也因為這兩種創作方式都極需要耐心跟毅力,作家凪良汐才給予這樣的設定吧。
曉海曾經也想過若隨著櫂離開小島,會不會有不同的人生風景,「我是不是為了從這座島嶼和媽媽身邊解脫,所以才渴望和櫂結婚,把這視為通往自由的護照?」當她意識到當中的愛不再純粹,決定作出溫柔的櫂不敢說出口的決定。
因在書中一開頭便有所端倪,對於結局不太意外,結尾不免有種《小偷家族》的氛圍感,怎樣才是正常?怎樣才是幸福?誰不想一身輕的活著?凪良汐帶著從《流浪的月》、《神的棲息地》、《毀滅前的香格里拉》而延續的議題,探討人與人之間看似錯綜複雜,卻是最單純、互相渴求著愛的故事。
雖然繞了好一大圈,即使兩人在不同時間點做的決定不盡相同,卻也因為彼此的缺陷而能夠拼湊在一起,最後一起看的煙火,天空的星星像是終於相遇一般讓人惋惜,但其實每一顆發亮的星辰,都扛著無盡的黑夜,縱然世界上仍有許多耳語,但透過這本看完有種獲得救贖的故事,而知道其實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默默守護自己與他人的那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