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間又是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蘇期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躺在加護病房裡……是了,她又記起來自己原世界的一切。
畫面隨著心念轉動,她回到記憶中熟悉的住處,這次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對親密的戀人……她不認識那個女孩是誰,男人的臉孔倒是相當面熟……她終於想起來了一直沒想起來的那些。
三年前她和愛情長跑十一年的他結了婚,不到一年就離婚了。貌合神離的兩個人變成互不往來的室友,直到她確診,因嚴重併發症住進了加護病房……原來,忘掉了的,是這些事情啊。
她垂眸看著對自己熱切搖尾巴的小狗,蹲下身,想伸手摸摸她,卻從毛茸茸的小頭顱上穿透而過。
啊……忘了自己現在是靈魂狀態,蘇期感覺有點可惜。
小狗的眼神充滿想念和愛,這大約是這個世界裡她最捨不得的回憶之一。
要好好的……蘇期對著她說,正想起身,冷不防後面伸來一隻手,蘇期被這麼一扯,眼前的畫面又天旋地轉起來。
她再也記不起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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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線回到同一時間的日遙,一則流言讓全城幾乎瞬間沸騰,薩辰派了羽林軍團團圍住宰相府,裡外都是一片混亂。百姓議論紛紛,都聽說了宰相夫人突發瘋病竟然試圖毒殺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就是數月前奉旨前往狼族和親的承平公主,更糟糕的是,公主已然有孕,弄不好便是一屍兩命,還會動搖南朝與狼族的友好關係……聖上因此大怒,卻尚且顧不得問罪,因為承平公主仍性命垂危……十二名太醫輪著把脈商討,完全束手無策。
裴寧滿頭大汗被兩名禁軍扣著跪在院外,腦中一片混亂,神情呆滯,還沒能從這一連串的變故中反應過來。
稍早他候在御書房外,只聽見納蘭真在裡面大喊一聲,御前執事官帶著侍衛正要衝進去,門就被打開來了。納蘭真鐵青著臉快步往外走,薩辰一邊命令侍衛將自己拿下,一邊跟上納蘭真的腳步。
等浩浩蕩蕩一行人抵達宰相府,才踏入沁蘭的院子裡就聽見婢女大喊救命,裴寧在外頭沒能看到屋裡的情況,但夫人瘋喊的那幾句話卻嘹亮得讓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完全不明白妻子為何平白無故會對沁兒下這種毒手……但這下子,一切都完了,不只他的計畫毀於一旦,或許,連這數年穩坐的宰相之位都保不住……
房間裡,太醫們站在屏風勉強隔出來的空間裡低聲沉重地討論脈案;納蘭真握著蘇期的手,將喝完的空碗遞給容若。
「王……」容若接過碗,表情很憂心。
「沒事……妳現在立刻吩咐狼族護衛分散去傳信,不管子瞻人在哪裡,都命他立刻趕來日遙。」
蘇期看著容若領命而去,有點擔心地走近床邊,發現納蘭真臉色極差,可他的眼睛,還是只落在熟睡的自己身上。
蘇期想再走上前,手卻被人一扯,轉頭過去,她看見的卻是自己的臉……
準確的說,那是裴夜蘭的臉。
她第一個想法是自己碰上了已死的裴沁蘭……但隨即發現對方的眼神跟那位備受寵愛的宰相嫡女完全不同……難怪宰相夫人一見她能斷定自己是假的,蘇期與這對雙胞胎,壓根就是不同個性的三個人,光看神情眼色就能察覺其中不同。
「小偷!」裴夜蘭朝她吼。「妳這個奪舍的小偷!」
蘇期被罵得莫名其妙,但動作比思緒快,沒兩秒就主動甩開對方的手。
她決定了,面對這兩個完全無法講道理的雙胞胎,她再也不想慣著。「說話有點禮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這個世界來,妳說誰是小偷?」
裴夜蘭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頂回來,愣了一下,又咬牙對她吼:「裴沁蘭想偷我的命格……妳偷走了我的人生!」
這指控真的毫無道理……「妳到底在說什麼?我都說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蘇期正想分辯,卻聽見另外一道清冷得毫無情緒的聲音:怎麼,裴夜蘭,這不是妳自己與我打的賭麼?
聽見這把聲音,剛才還很氣燄高張的裴夜蘭突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