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文創實驗） - 鋼琴家（完結篇） 5篇完小說

山姆車子掉進河裡，在醫院內昏迷了一整日，醒來時醫護告訴他妻子已經走了.........兩年的酗酒........法庭禁制令............五歲女兒艾薇由外祖父帶走..........離開這傷心地.......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之後他浪遊了整個英國，在飯店彈奏鋼琴討生活，在二三線的音樂界薄有名氣，兩年前決定退休，返回「埃文河畔布拉德福德」小鎮故居，遇上了常借機到教堂彈琴的年青人羅力。羅力表示單戀剛在『威爾特郡音樂中心』開鋼琴演奏會的艾薇，明知自己的琴技永遠無法跟她相比，但不死心。山姆一聽到就知道艾薇是他的女兒，因為岳父就是『威爾特郡音樂中心』的董事。

羅力雖然不太具有彈琴天份，卻又堅持不懈，山姆發現羅力在編曲上天賦異稟，決定「指導」他。

本來那是一場漫無目標的奮鬥，兩年來羅力風雨不改，每天到山姆家練琴四小時，其餘時間山姆不單要求羅力勤習鋼琴家 Richard Clayderman， Raul Di Blasio 以及山姆本身不同的炫技指法，更囑咐他也要自創一套炫技技巧，羅力真的一一打破了這些困難。

山姆看看手錶，打算駕車往 112 英里外的倫敦，車程也需三小時，他想看看羅力到「倫敦唱片」面試的結果，另一方面，他知道這是『威爾特郡音樂中心』的盛事，因為唱片公司招聘廣告是從這裡流傳開的，估計音樂中心亦有很多人前往角逐，女兒艾薇搞不好亦有份，十七年沒見過，就算街上擦身而過亦互不相識。

那是很普通的五層樓房建築物，旁邊是單線雙程路，兩邊人行道平日行人稀少，今天惟獨這建築物卻是人來人往，鋼琴面試在四樓舉行，在樓下路經時甚至可隱聞琴聲。前面的六個小時，全都是古典樂韻，快到最後餘下兩位樂手時，卻是一首拉丁流行曲，顯示出場內有點不尋常，山姆剛趕到，樓上傳來這琴音，山姆即時認出那是羅力苦練曲目之一：「看來他成功說服了監考官不用古典演奏。」

秋霞是五位監考官之一，當時他質疑：「羅力先生，你的表上好像遺漏了曲目，你要彈奏哪一首古典？」羅力卻答非所問：「我不是來比賽，我來是要彈奏最好的，有些曲目你們不一定聽過，但是好壞與否，深信您們很有經驗。」女生本來有點小器，心裡想著：「好小子，只彈兩段之後我會喝停你，否決你，走著瞧！」沒想到羅力落指彈奏 Bebu Silvetti 的《Spring Rain》時，序曲前奏已經震盪迴響，急速毫無停轉的節拍，十多個音符彈射出來，便讓人目瞪口呆，驚為天人，羅力更用出了四種不同的炫技指法，秋霞完全忘記了要喝停他。

琴音飄過山姆耳邊，山姆笑了。

一曲既畢，眾人如夢初醒，秋霞才驚覺為何被琴聲迷住，她望著羅力：「雖然彈奏得很精彩，但我們要靠古典才可以作出比較評分。」看來秋霞還是想留難他。

「不用了！」眾人都愣住，倫敦唱片公司的老闆卻突然從門後現身：「年青人，剛剛的炫技指法，誰教你的？」「三套是別人的，另有一套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很好，你認為還有甚麼不足嗎？」羅力想了一下：「不足之處是單琴當然較為單薄，要配上管弦樂的支援才會更精彩。」「那麼你懂得管弦樂編曲嗎？」羅力嘆了一口氣：「只有很皮毛。」

老闆沉思了一下：「唔！你很坦白，我總會奇怪你的炫技很老練，你跟誰學琴？」「山姆先生！」老闆好像想起了甚麼：「飯店裡的鋼琴家山姆？」羅力點點頭：「大概就是他吧，他告訴我靠在飯店彈鋼琴為生。」沉默了一刻：

「好！再彈奏一首美國的 Instrumental History 樂曲，讓我可以作出判斷好嗎？」羅力猶疑了一會：「《Falling Leaves》可以嗎？」「當然好，盡可能用接近原曲的炫技指法，才能比較。」「可以！」

羅力閉眼像是祈禱了半分鐘，然後又是讓人透不過氣的直接，一開始就聽聞「落葉」之聲，完完全全鋼琴家 Roger Williams 的炫技滑音。外面上落樓梯都聚滿了參考者和陪同他們的朋友，眾人都側耳傾聽在試場內的琴音，艾薇當然也在其中，她感到如同雷殛：「這不是小時候爸爸常彈奏的樂曲嗎？同一指法，同一風格。」她躡手躡腳排開人群，要到考場外偷看演奏者的盧山真面目。

樂曲《Autumn Leaves》，Roger Williams把曲名改成《Falling Leaves》

由於老闆進入試場時沒有關門，艾薇有點不可置信：「怎會是他，多年前在音樂中心偷彈鋼琴，什七什八不成氣候，剛剛商場聽到他彈的一曲，跟從前簡直判若兩人，為何此曲彈的還跟爸爸一樣？」

試場內，最後的一個音符落下，倫敦唱片公司的老闆走近羅力身旁悄聲跟他說：「後天下午三時再來這裡跟人力資源部經理見面，順道簽約。」隨即離去。羅力舒了一口氣，放鬆了崩緊的神經才離開，一出門便看見艾薇在等他，不知膽氣何來：「我剛找到工作，今夜可否請妳晚餐？」艾薇反應很快：「好哦！」隨即噘了嘴唇：「明明已塵埃落定，唱片公司還叫我們回去等消息！」但她馬上又想到：「誰教你彈《Falling Leaves》？」

剛好就看見山姆笑著迎向他們：「就是他，我的鋼琴老師山姆。」「山姆？我爸也叫山姆！」

山姆這時幾可肯定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女兒，他深呼吸一下：「我就是妳爸！」艾薇有點驚愕：「可是外祖父說你已經死了。」山姆嘆了一口氣：「這是妳外祖父的氣話，當時因為酒癮無法照顧妳，法庭頒下了禁制令，我猜有效期是七年吧。」艾薇有點激動：「那麼七年後為何不找我？」山姆一臉愁苦：「我根本無面目見妳。妳外祖父認為我害死妳媽，我也無法解釋，只能遠避他方。我根本無法原諒自己，也沒有機會去見妳.........現在妳已經知道了原因，妳肯原諒我嗎？」

艾薇哭著擁著山姆：「我從未想過怪責你。」

過了兩分鐘，山姆對艾薇說：「我聽到這位紳士約了妳晚餐，這週末我到『威爾特郡音樂中心』找妳和外祖父吧。」艾薇露出了歡容：「這是你親口說的，可不要爽約啊！」山姆點點頭。

這時幾位監考官亦已執拾好準備離開，秋霞卻停在山姆面前：「你是山姆，我認得你。」山姆一臉惘然：「妳是.......」「我是秋霞，你不會認識我的，我在飯店聽過你的精彩琴音，可以替我簽名麼？」山姆看見秋霞頸上戴上一條很精巧的十字架項鍊，手上沒戴戒子，於是說：「我可以請妳一同晚餐，再給妳簽名好麼？」秋霞感到有點意外，結果還是嘴含笑意：「好哦！」

鋼琴家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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