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就躲不過。
我想應該是這麼解釋的沒錯吧?因為沒道理在誠品咖啡裡被連逮兩次之後,這雅痞會神到連我工作的時段都算得準。
這天午餐時段,遠遠的我就看到雅痞改變穿著換成一身白襯黑領帶黑西褲黑皮鞋的正經模樣出現在我們餐廳大門口,身邊還跟著一個生意人模樣的把頭髮從左邊梳到右邊梳成了個條碼頭的禿頭男,當下我只有一個念頭--
快躲起來!
但來不及。
「原來妳在這裡工作?」
有夠得意的、這雅痞說,還衝著我好魅力的笑了笑。
「沒有哇,我只是有穿著這餐廳的制服來這裡吃飯的癖好,而且、我還不常來喔。」
話才這麼說完,我們家店長就立刻像個背後靈似的飄了過來:
「庭羽,你們認識喔?本餐廳向來會給員工的朋友打折的喲~~」
該死!下班我我蓋她布袋蓋定了!
我們同時轉頭說:
「算是認識。」
「不算認識。」
「妳的名字是哪個庭哪個羽?」
轉頭,我用一種職業化的微笑暗示他識相點閉上嘴巴否則別怪我動粗;雖然林某人我出身從良黑道世家,而且脾氣還有那麼一點的美中很不足,但我對於自己在工作上的EQ可是很要求的,再說自從去年有個白目廚師吃我豆腐偷摸屁股當場被我反手折斷他三根手指頭之後,我就答應經理真的我不會再動粗了。
於是為了避免在這個雅痞面前破功,我只好隨時提高警覺留意自己和他保持著兩尺半的安全距離。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算不如他算;沒想到我都已經委屈求全退讓到這兩尺半的安全距離了,這雅痞居然反而直接了當的叫經理請我過去他面前。
恨!
「May I help you?」
「May I date with you?」
該死!為什麼這雅痞英文說的一口英國腔聽起來好貴族又迷人呢?
「原來是這個庭這個羽。」
望著我胸前的名牌,這雅痞好勝利的微笑,而我則是迅速的遮住胸前的名牌,並且用一種林媽生給我的兇狠眼神怒視著他。
「妳不覺得人生就是一種妥協嗎?」
突然的、他說。
「人生總是有種種的事與願違,不是嗎?」
「我真不願意明白指出本餐廳的客人愛說教。」
「這就是妥協的一種。」
「我說曹先生--」
「真高興妳記得我名字。」打斷我,他嘴角再度揚起勝利的笑:「妳其實沒有妳表現的那麼排斥我。」
「我說你難道就不能尊重別人不想被打擾的自由嗎?」
「所謂的自由並不存在。」
「又來了!愛說教。」
「呵,我請妳過來只是想解釋我並非無聊男子。」
「明明就是。」
「好吧我尊重妳,如果真的很喜歡妳就叫作無聊男子的話,那我願意是。」
這雅痞到底是哪隻眼瞎了還是盲了?
「你是同性戀嗎?幹嘛非得要來喜歡一個男人婆!」
「妳本質上很小女生的,只要把頭髮留長,修一修,但別再剪短。」
「第一次聽說。」
「真的,修一修,別剪短。」
這個人到是在執著什麼?
「妳幹嘛討厭他啊?」
哦~哦~我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在這雅痞離開之後,餐廳裡閒閒沒事的他們立刻湊過來開始追問我們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這真是我生平第一次由衷的希望本餐廳客滿,好讓那些傢伙沒多空管閒事。
為什麼我要這麼害怕呢?因為大學時當我在這裡還只是工讀生時,那是我和風雲學長的熱戀期,也是我人生中唯一最像個小女生的時候,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把他們固定在我腋下好強迫聽著我甜蜜蜜的愛情心得,我記得我好像還說過一想到居然能和風雲學長談戀愛真的是連做夢也偷笑這方面的傻話!
老天爺!這話至今回想起來還是教我糗得想把聽過這傻話的人全殺掉。
清了清喉嚨,我好正派的回答她們:
「喜歡一個人可能需要很多原因,但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妳幹嘛討厭他?」
「因為他很無聊。」
「他怎麼說無聊?」
「憑白無故的搭訕人就叫無聊。」
「就是不認識才要搭訕呀!」
「而且妳想想,妳上次被搭訕是什麼時候?」
「昨天。」
「昨天那個把妳誤認成小帥哥的輕熟女?噗哧~~」
「小心妳的手指頭。」
有夠兇狠的、我怒視店長。
「妳不是答應過經理發誓再也不折斷別人手指頭了嗎?」
「對,我是答應老闆在這裡不再折斷別人手指頭,但下了班後我可不敢保證。」
「……」
哈!知道怕就好。
「可是好端端的妳幹嘛討厭他?他長得還不錯啊。」
他長得不錯?其實我倒還真沒正眼瞧過這雅痞的長相,因為我想應該也沒有人在被搭訕時會想要仔細的研究對方的長相吧?因為沒有必要,而且我從來不認為由搭訕所發展出來的愛情有什麼意義。
是吧?是吧。
「如果妳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他有一雙很漂亮的電眼,而且還會漏電。」
「……」
問題是我有機會仔細看嗎?答案是有的。
自從被這雅痞知道我的藏身之處以後,他幾乎每天都跑來這裡吃午餐,後來想想那大概是因為午餐時間本餐廳的生意都是特冷淡的,所以他就有更多的機會勸我和他交往。
我發現這雅痞要不是太有錢了就是太閒了,因為他好像除了和客戶來之外,其他時間都是一個人單獨來午餐,而且我還發現他很喜歡做深色系列的打扮,老是一身黑衣黑褲的,就連穿白襯衫的時候也習慣掛條黑領帶。
難道他沒事就需要到誠品咖啡去平靜一下。
「你是喜歡走神祕路線喔?」
「第九天。」
「什麼第九天?」
「我連續來到裡吃午餐,第九天妳才終於主動找我講話。」
「……」
「好啦好啦,我道歉,可不想難得妳主動打我說話還把妳給氣跑。」漏電的眼精還是帶著笑,他笑著問:「什麼神祕路線?」
「大熱天的卻穿得一身黑呀,裝神祕是嗎?」
「喔……那是因為安全。」
這是在說他認為自己太胖所以只好穿的一身黑的意思嗎?左瞧瞧右瞄瞄,怎麼瞧怎麼瞄都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吧?
「我覺得每次穿上黑色的衣服之後會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你這麼沒安全感嗎?」
「妳倒是什麼時候要把頭髮留長?小全智賢。」
「你管我。」
我說,然後很奇怪的是,他立刻又超開心的笑了起來。
「看起來妳是已經走出失戀了吧?」
「你管我。」
「嘿!妳幹嘛要這麼害怕談戀愛?」
「誰跟你害怕談戀愛。」
「戀愛這東西、我是不害怕而且很歡迎,妳呢?」
挑著眉,他問,而我,沉默。
「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妳為什麼不能跟我談戀愛?」
這真是考倒我了,雖然之前我告訴過同事,喜歡一個人可能需要很多的原因,但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可是後來仔細想想,我覺得我好像說反了。
這就跟為什麼有句老話說愛情是盲目的這個道理是一樣的,雖然老掉牙,可是很真實。
就我來說,問我愛風雲學長什麼?我真的說不出來,就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很快樂,被他喜歡很快樂,就連那次他送我回家結果被林爸追著打也讓我感到快樂,我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愛上他,甚至還誤以為我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後來愛情不見了,雖然還是同一個人同一個個體,但是卻開始發現他的種種缺點,我發現可以不費力氣的說上一天一夜風雲學長的壞話,還可以舉證例例關於他有多白爛的這些事,因為我開始討厭他了。
雖然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因為我開始討厭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