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導演鍾孟紘與沐貳劇場的《A Dog's House》,我分不清舞臺上的角色是被詮釋成擬人化的家犬或是被詮釋成當成狗來養的人類。
編劇林孟寰(大資)的作品《A Dog's House》係投稿參賽2013年第15屆臺北文學獎舞臺劇本獎的作品,獲首獎肯定。由當年舞臺劇劇本決審會議紀錄,可知5位評審對於《A Dog's House》給了導演極大詮釋自由頗為贊許。
閱讀林孟寰的《A Dog's House》,劇中只有3個角色,於劇本中標示為犬兄、犬妹及犬大哥,然而3位角色皆被指示「皆以時裝為主,除了項圈,不得使用任何擬似動物的服飾裝扮」,大多時候舞臺上僅犬兄和犬妹互動,彼此互稱「格」及「眉」,觀眾只透過對話難以判斷舞臺上角色到底是人或是擬人的家犬,必須加入導演的詮釋。
2014年8月,導演符宏征(第15屆臺北文學獎舞臺劇本獎決審評審之一)率領動見體劇團將《A Dog's House》詮釋為《野良犬之家》於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公演。當年未能到場親身體驗該作品,只能從網路上的評論得知,符宏征將劇中的犬兄及犬妹詮釋得更傾向為「人」,將整個劇本詮釋為「家的破滅」。不少劇評人將《野良犬之家》與易卜生的《Et dukkehjem/A Doll's House/玩偶之家》聯想在一塊兒,但編劇林孟寰在《野良犬之家》之家的節目單中自述,《A Dog's House》創作初心源自《格林童話》〈糖果屋〉中兄妹的殘酷經歷,是「關於家庭崩解的成長寓言」。
我個人讀編劇林孟寰的《A Dog's House》,聯想到的是希臘電影導演Γιώργος Λάνθιμος/Yorgos Lanthimos於2009年的電影作品《Κυνόδοντας/Dogtooth/犬齒之家》--父母讓孩子們深信當犬齒第二次脫落時便是成年之時才能離家自立,以種種扭曲的教育方式將一子二女隔離外界、困於自宅。故事最終,次女為了得到父母的關愛,全心相信、討好順從父母的教育方式,長子雖有許多機會懷疑父母及反抗,但他身為相對既得利益者,選擇接受父母的教育,不與父母衝突,而長女禁不住內心對家之外世界的好奇與嚮往,打掉自己的犬齒,躲進父親轎車的後行李廂。隨著父親上班開車離家,故事戛然而止,觀眾無法判斷長女是否成功到達外面的世界。
在我的理解與詮釋裡,《A Dog's House》三個角色都是人,只是被當成家犬進行教育,扭曲地活著。但在犬妹自述「(腎臟)壞掉一顆,另外一顆勉強還活著。吃太多鹽巴和果汁就變成這樣。」以及犬妹談及犬兄「當年醫生要切除腫瘤,結果就順便閹了。」還有犬妹談及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寶貝們已經玩一整天惹,別再和他們玩惹。」我還是忍不住懷擬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畢竟人類不會因為吃太多鹽巴和果汁腎臟就壞掉,人醫不會在切除腫瘤時「順便」施行閹割手術,而且人類懷多胞胎不是常態。
至於此次導演鍾孟紘與沐貳劇場的《A Dog's House》,我分不清舞臺上的角色是被詮釋成擬人化的家犬或是被詮釋成當成狗來養的人類。
戲中的「格」行為介於人及狗之間--像狗一般進食、抓癢、玩鞋子和「眉」的衣物,又像人一樣人立、會開電視、替「大哥」送飯、穿著人類的家居服及與人類一般的「眉」交談互動。
「大哥」完全是一條「野化的狗」或是「狼」的姿態,四足行走、不說話。尤其是透過「眉」與「格」的交談得知,「大哥」因為離家流浪後再回來,才變得不與他人說話,暴力,四足行走。如果是人類逃家後回家,為了適應家之外的人類社會,通常會更懂得言不由衷,隱藏真我,於適當之時做社會要求你的事。只有家犬離家才會野化、暴力,為了和野狗搶食競爭。
相較於「格」及「大哥」,「眉」人立、以餐具進食、收拾家中混亂、不斷變裝、參加各種主題Party,就算她嘗試逃家後失敗返家,仍然維持以人類的方式活,就算她懷孕生子,仍以人類的嬰兒玩具養育孩子。「眉」更像是非狗非狼的另一種物種,更像一個被當作愛玩犬對待的人類。
既然這是一戶「A Dog's House」,既然「這個家,從來都只能有一隻狗」,為什麼故事末了,被遺留在這戶屋宅裡的是「狗味」最淡泊的「眉」?
我讀不懂導演鍾孟紘的「狗」是什麼。最終沐貳劇團把《A Dog's House》演成一齣演員盡責到位、情節荒繆獵奇的故事。
----------
編劇:林孟寰
導演:鍾孟紘
導演助理:張志聖
執行製作:洪啟睿
演員:楊岳穎、包珏晴、潘傑明
舞臺監督:王穎蓁
舞監助理:邱筠淇、陳靜燕
舞臺設計:徐婕瑜
舞臺助理:劉曉昀、范詠涵、田以理、林孟緯、王俊凱、林建廷
燈光設計:張玉東
燈光助理:廖品喻、陳品蓁、劉鎧禎、杜秉宜、施研尨
音樂設計:劉昀昀
音樂助理:陳佑任
服裝設計:張昕瑜
服裝助理:陳詩玄、蕭念慈、楊竣程、郭庭懿
髮妝設計:趙開雲
髮妝助理:葉芷廷
平面設計:蘇宇柔
平面助理:林佳穎
宣傳:黃治歆
公關:連珮儒、張祐瑄
票務:連怡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