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冠上昭和魔女、妖女,甚至曾造成恐慌、踩踏等騷動的驚世女子,阿部定,今天來聊聊這個獵奇驚悚的事件。
不對不對!我不是要來聊阿部定事件,我是想來介紹一部以阿部定事件為原型拍攝而成的優異電影,由導演田中登監督執導,宮下順子、江角英明主演,日活映畫出品,於1975年上映的電影,「實錄阿部定」。這部電影以粉紅映畫之姿,獲選當年日本電影旬報選出的十大佳片之列。有許多人將該片歸類為劇情片,這當然沒話說,但以這部電影的規格及內容來看,絕對可以對得起軟調情色的粉紅映畫之名。雖然拍攝經費與拍攝時程有沒有合乎粉紅電影的精神?這我就不知道了。
實錄阿部定劇照

阿部定與石田吉藏,事件發生時定31歲,吉藏42歲。
以阿部定事件拍攝而成的電影,我曾經很簡略介紹過於1976年上映,由大島渚導演拍攝的感官世界。與其說是受其啟發,更多人認為感官世界是大島渚對田中登的實錄阿部定曖昧柔晦的情色表現提出抗議。因其硬調情色(即呈現性器官交媾畫面),被列為世界十大禁片之一的感官世界在藝術成就上無庸置疑,連帶原本只在日本上映的實錄阿部定,也因感官世界的成功而逐漸在海外被人所知悉。然而我們無法認定感官世界是踩在實錄阿部定的肩上才獲得成就,也不能認為實錄阿部定這部電影就遜於感官世界。看過這兩部電影的人,只要喜歡其中的一部,就很難不喜歡另一部。這兩部電影無法斤斤計較的去做比較,雖然感官世界在全球影史留下了名聲,雖然也有人認為在藝術上實錄阿部定更具價值。但若是要叫我取捨,那也真的是讓我為難。

感官世界劇照
如果和我一樣先看過了感官世界,應該無不對大島渚在電影當中所呈現的美學與精緻感到讚嘆。然而再往回看前一年上映的實錄阿部定,導演田中登在作品中注入的美學與精緻也是不惶多讓。不一樣的是前者的美學是設計的,這對我這種學設計的人很受用,而後者的美學與精緻是自然而然的,給我的感覺非常親切舒服很容易接受。然而感官世界這部電影真的太強大了,名聲遠遠壓過相同題材的其他作品。實錄阿部定讓我非常喜歡且難以與感官世界論高下的原因除了導演的演繹外,另外讓人無法忽視的就是女主角宮下順子的精采演出。以前我都誤以為情色電影的女演員只要願意袒胸露乳就行,漸漸的我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原本的主觀偏見真是太過於低級,她們不僅是脫的瀟灑,演出也是灑脫。她們跟尋常的女星一樣非常敬業,如果不是有敬業的付出與精彩的演出,如何能夠以艷情電影的姿態擠進電影旬報的年度十大佳片。

實錄阿部定劇照
粉紅天后宮下順子演繹下的阿部定,被譽為永遠的阿部定。我不是第一次介紹宮下順子演出的電影,她就是我之前介紹過在赤線玉之井當中,出演癡情娼妓志麻子的那位女星。由阿部定事件拍攝的電影我完整看過的有三部,另外再加上兩部無法看完的總共有五部。在這五名阿部定當中,宮下順子無疑最像真實的阿部定,不只是長得最像,演出也最接近警方筆錄中描述的阿部定,最是楚楚動人,最是為愛痴狂,而這正好是人們加諸魔女妖女等稱謂背後最讓人輕忽的一個面向。不可諱言,阿部定是個沉迷於性愛的成癮者,感官世界當中由松田英子詮釋的阿部定強勢魔性且癲狂,她像是著魔噬獵般殺掉了吉藏。在實錄阿部定當中宮下順子的詮釋讓人看到她對吉藏的癡迷,是因為那樣癡迷的愛戀才讓她絞殺了吉藏。兩個阿部定對吉藏都有著強烈的佔有慾,但宮下演出了警方紀錄中,定對吉藏的疼惜與難捨。就是這分難捨,讓她絞殺他之後再用刀割下了吉藏的陰莖與睪丸,將這兩樣用紙包起來帶在身邊離去。被警察逮捕時,還是因為她出示了吉藏被她帶在身邊的性器官,才讓警察相信眼前看似平凡的女子就是警方在追捕的人。

實錄阿部定劇照
這兩部電影對於配樂都下了功夫,感官世界的配樂非常雅緻,並且很優異的統合了整部戲的氛圍。實錄阿部定則結合了彈唱歌謠,用藝妓唱曲的方式敘述著故事,或是薩克斯風伴唱著滿滿昭和味道的歌謠,用以唱出定的心境。兩部電影在視覺與聽覺上都相當能夠讓人品味。
以阿部定事件為題材拍攝的電影真的不少,1975年的實錄阿部定是維基百科上記錄最早的一部。最早的一部即已立下難以逾越的標竿,也難怪大島渚要用硬調情色來詮釋感官世界。另外我還看過上映於1998年的「感官新世界」,導演是大林宣彥,由黑木瞳主演。說在前面,我沒有很喜歡。三部電影在時間段上的選擇大大不同,大林導演的感官新世界幾乎完整陳訴阿部定從小到大乃至到發生事件後的事跡。大島渚的感官世界則是描述定吉兩人從邂逅到發生憾事這段期間的故事。而田中登的實錄阿部定一開始兩人已經私奔,劇情側重在兩人的愛意情慾上的細節。不過相對於田中登與大島渚交出來的成績單,感官新世界這部片子成了只是部為美而美的電影。黑木瞳演出時已經太老了嗎?的確要她從阿部定十幾歲就開始演是有些為難,難怪全片幾乎都用柔焦在拍。另外我沒看完的兩片,一片是2008年望月六郎執導,杉本彩主演的「定之愛」。另一片是2011年由愛染恭子執導,麻美由真主演的「阿部定的最後七日」。看陣容就知道這兩部都是粉紅電影,當時我看起來感覺好像是在做功課,也許要有些耐心才看得下去。

阿部定被警方逮捕後的留影
這個獵奇又驚悚的事件,別說在當年驚世駭俗,就算是放在今天看來,都還是能驚掉許多人的下巴。當年阿部定希望自己能被判死,然而法官只判她6年,後來遇到大赦,關了5年就出獄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件竟然能被大島渚拍得如此艷絕,因為看了感官世界在前,原本對於實錄阿部定並不抱太大期待,因為是田中登監督執導,又有女神宮下順子的加持才想說姑且看看,沒想到竟然能看到如此美好的阿部定,這是部意料之外相當傑出的好電影,推薦給大家。對於窺看這個事件感興趣的人,這部電影絕對不能錯過,電影當中有著我們未曾替劇中人思考過的細膩人性。
補充:定最後工作的舊篠山町遊廓大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