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就了我的那些創作】Tove Lo - Moments

Tove Lo 是一位瑞典歌手，她在2014年發表了專輯《Queen of the Clouds》，登上了美國告示牌專輯榜第 14 名。

2014 年的我，還是個對世界感到很好奇的高中生，從那時開始，我就養成了在 YouTube 上旅行的習慣，接觸來自世界各地的文化，了解國外網友們對不同議題、作品的看法。10 年前的台灣社會還比較封閉，大眾對於許多議題的討論度並不高，當時在網路上接觸到的西方文化，對我來說都像是平行時空：原來，世界上有另一群人是帶著這種思想在過生活的。

雖然感受得出來那是另一個世界，我卻說不出和自身環境之間的差異，我只能帶著矛盾，繼續在現實中生活。網路上的所見所聞，變成藏在心中的秘密，並不是因為不想要分享，只是覺得說了別人也沒辦法理解。

Tove Lo 是其中一位開拓了我的視野的創作者。從現在來看，她的作品可能不算特別的前衛，但對於當時一位認真念書的高中生來說，是很震撼的。

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歌曲有兩首，一首是當時很熱門的〈Habits (Stay High)〉，這首歌的旋律很洗腦，很容易就跟著哼唱起來；而另一首則是今天的主角 --〈Moments〉，這首歌雖然比較沒那麼知名，帶給我的影響卻更深刻。

這兩首歌曲都是認識 Tove Lo 的重要作品。在開始介紹〈Moments〉之前，先分享她的代表作〈Habits (Stay High)〉。

Tove Lo - Habits (Stay High)

I eat my dinner in my bathtub
我在浴缸裡面吃晚餐
Then I go to sex clubs
然後我去性愛俱樂部
Watching freaky people getting it on
看著不認識的怪人做那件事

It doesn't make me nervous, if anything, I'm restless
我沒有想改變這種生活，反正我一直都這麼焦躁
Yeah, I've been around and I've seen it all
早就見怪不怪了

I get home, I got the munchies, binge on all my Twinkies
我回到家就開始狂吃餅乾
Throw up in the tub, then I go to sleep
在浴缸裡吐，然後去睡覺
And I drank up all my money, dazed and kinda lonely
我把錢都拿去喝酒，這種生活有點迷茫、有點寂寞

一路鋪陳到了副歌，Tove Lo 大喊：

You're gone, and I gotta stay high all the time
你離開了，我還要一直吸到嗨
To keep you off my mind
好讓我不再想起你

Spend my days locked in a haze
我在陰霾中度過了無數日子
Tryna forget you, babe, I fall back down
想辦法忘掉你，但我又倒下了
Gotta stay high all my life to forget I'm missin' you
我這一生都得一直麻痺自己，才能忘記我有多想念你

雖然作品裡有許多細節不是我熟悉的文化，但是那種沉在黑暗深處、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嘛、只能繼續向前的心情，卻是誰都能體會的。

我沒有過過那種生活，但我會想像自己活在那種生活裡是什麼感覺。從一堆爛醉的陌生人旁邊醒來、毫無目的的遊蕩在街上、一個人闖進不確定安不安全的停車場、做一大堆詭異的事情卻習以為常。

MV 裡像是有一顆二十四小時跟拍的鏡頭，近距離的呈現了 Tove Lo 的私人生活。她展現的並不是她光鮮亮麗的生活，而是身處黑暗、失去人生方向、活在混沌之中的自己。

我很愛 MV 使用大量過度放大的鏡頭：口紅在嘴唇上滑動、更換貼身衣物、酒瓶被嘴巴含住的樣子、兩個女生的舌吻、酒精飲料的氣泡、咬耳朵、眼淚、眼神。畫面愈不舒服，愈能讓人體會生活的失序。

Tove Lo 並不是對「正常的生活」缺乏自覺，而是在失戀以後，她已經沒有力氣把生活拼回正常的樣子。她只能用大量的外在刺激來麻醉自己，假裝不在意，假裝痛苦不存在，直到生活無情的重擊，逼她清醒、面對現實，沒有任何人支持的她，只能在四下無人的廁所裡獨自掉淚。

MV 結尾帶到 Tove Lo 躺回床上的畫面，好似隔天醒來，會繼續下一個循環。

雖然〈Habits (Stay High) 〉是 Tove Lo 很代表性的作品，但最讓我大開眼界的其實是另外一個作品--〈Moments〉。〈Habits (Stay High) 〉呈現的是一個人沉淪、糜爛、無可救藥的一面，而〈Moments〉則是把這些堆積起來的負面感受更加推到了「解放」。

Tove Lo - Moments

I grew up with a lot of green
我的成長環境從不缺錢
Nice things 'round me
總是有很多好事發生
I was safe, I was fine
一切都很安穩
Grew up with a lot of dreams
許多夢想陪伴著我的成長
Plans who to be
許多想成為誰誰誰的計畫
None of them, none were mine
但那些計畫，都和我無關

I love freaks, I don't care if you're a wild one
我喜歡怪人，我不在乎你的肆意狂亂
I love freaks, I don't care if you're a wild one
我喜歡怪人，我不在乎你的肆意狂亂

I'm not the prettiest you've ever seen
我不會是你看過最美的
but I have my moments, I have my moments
但終究會有我的時刻到來
Not the flawless one, I've never been
不是最完美無瑕的，從來都不是
But I have my moments, I have my moments
但終究會有我的時刻到來

I can get a little drunk, I get into all the don'ts
我可以喝得有點醉，我會惹上很多麻煩
But on good days, I am charming as fuck
但是狀態好的時候，我操他媽的超正
I can get a little drunk, I get into all the don'ts
我可以喝得有點醉，我會惹上很多麻煩
But on good days, I am charming as fuck
但是狀態好的時候，我操他媽的超正

我真的超愛這首歌，愛到 7 年前在影片底下留了言。沒想到後來讚數爆了。

沒錯我是那種會在別人影片底下表達支持的怪人。

除了在歌詞裡透漏了作品想傳達的意義，〈Moments〉的 Lyric Video 裡，在歌曲開始之前，她加了這麼一段話：

I don't know what it is, I just...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就是...
always had that pressure of being perfect
凡事都要完美的壓力
and then at the same time
但同時
always been drawn to fucking everything up
又有想把事情搞砸的衝動
it just makes you feel so free
那感覺很自由
like no one can depend on you
好像不再有人依賴你
and no one expects anything from you
也沒有人期待你完成什麼

研究歌詞的時候，發現 Tove Lo 的成長背景和我有點相似。Tove Lo 在歌詞裡提到，她在成長過程中，不需要為經濟而煩惱，也有許多夢想與計畫陪伴著她，但同時她也有需要時時刻刻保持完美的壓力。我的家庭同樣給予我很大的支持，我從不需要擔心金錢的問題。順著社會的期待，高中進了第一志願學校，在學校裡也得學習如何在競爭壓力大的環境下生存。

雖然我沒有嚴重到像 Tove Lo 所說，擁有 "fucking everything up" 的慾望，不過有趣的是，我總是被〈Moments〉這種誠實揭露人性黑暗面的作品深深地吸引。

我覺得人性本來就包含了光明與黑暗面，任何一面都是不可抹滅的，如果硬是去壓抑自己的黑暗面，就會違反人性。很多人常常誤把「負面」理解成「壞的」，但負面不過是正面的反面，它並無好壞，過度排斥人性的黑暗面，才會更加導致毀滅性的行為。雖然並不完全能體會 Tove Lo 作品中的自我毀滅，但因為她所傳達的感受相當貼近真實人性，所以就算沒有相同經歷，也能感同身受。

這首歌帶給我的力量，真的很難用言語表達。沉浸在這個作品裡的時候，我感受到的是全然的自由，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我，我能夠做到任何事情。就算某些行為可能不會被社會接受，但我完全不在乎，我只是在表現最真實的自己，一點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我徹底不在乎被視為怪人，也不在乎我的朋友是怪人。每個人本來就不一樣，每個人本來就是怪人，試圖否認自己是怪人的事實，才應該是怪異的。

I love freaks, I don't care if you're a wild one

無條件接受完整的人性，才是無條件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