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罹病後知道時日不多,在一年多的期間,他忍受著極大痛苦,書寫了一本筆記,內容是留給兒女的叮嚀與勸戒。守喪期間,家人們各自寫下思念,集結手稿、相片印成《思親錄》。翻開《思親錄》,就如拉扯剛癒合的傷疤。所以後來一直藏在不易開啟的書櫥。
最近讀到葉嘉瑩先生的文章。提到「死別」與「生離」。她認為生命無法挽回的死別,對象的完全消逝,感情驟然落空,雖然悲痛深切,天長日久後自然會漸趨淡忘了。
爸爸跟我們「死別」多年了。悲傷的情緒,的確會慢慢被很多的日常帶走,爸爸的身影也愈來愈模糊。我不想讓爸爸消失,所以想讓他住進「方格子」。
郭雪湖〈新霽〉繪雨後轉晴之風景,畫作巧妙鋪排具寫實與想像。各種植物色彩繽紛豐富,如織錦般的田疇,阡陌縱橫,頗有鄉土情懷的特色。
爸爸生命中一直都是抑鬱黑白,希望爸爸住進〈新霽〉似桃花源的地方。
您先一個人快樂地耕耘。享受和煦的陽光與多彩豐富的田園生活。
以後媽媽及您的兒女們一定會一個一個來陪伴您的。
〈痛〉
我不懂
您的輾轉
是-腐蝕身心的藥
是-不停鑽探的針
是-竊據內臟 骨骼 血液
日夜在啃食的惡靈
您問
痛還要多久
您不懂
我的哀傷
是-不能痛您的痛
是-照片上的黑枚瑰
是-失怙的孤
未曾反哺的懺悔
我說
痛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