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女僕歡欣鼓舞,比她成年禮那天還要興奮,比確定婚約者是小她七歲的嬰兒那天還要激動。
米娜會反駁十歲已經不是嬰兒了,然後會開始滔滔不絕地稱讚她的未婚夫是多麼英俊、多麼思緒敏捷又溫柔體貼。而且雖然不是繼承人,但仍能獲得大筆財產——前提是他的母親沒有變卦。
當她背不全去年從港口離開的船隊帶了多少小麥與未漂亞麻布和皮革時,米娜可沒這麼慈祥。商會的經營權作為交換掌握在弟弟手裡,她空有繼承人頭銜根本無法插手。
那時絨心藤製成的鞭子還很流行。彈性十足的莖有手指粗,表面佈滿細小粗糙的紋路。打在皮肉上能輕易引起劇痛又不會留疤,幾乎每個家庭教師與侍女長都會隨身攜帶,好管教桀驁不馴的少爺小姐。
剛摘下的絨心藤毒性還很強,會在陰涼處先放半個月才拿來使用。米娜的手很靈巧,所以她總能嚐到最「新鮮」的滋味。
但她並不討厭米娜,她知道這些都是身處高位之人的必經之路。她終將肩負起整個東境,為此必須吞下苦膽、比常人加倍努力,以不負王家之名。
那天早上的寢室簡直是地獄。
紅豔的花朵就這樣被女僕捧著,用她們磨耗心智的刺耳嗓音四處宣告,丟下以為自己要死了的她,赤裸著下半身獨自待在一團混亂的房間裡。
帶頭的就是米娜。那張鼻樑高挺的尖刻臉孔得意非凡,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
那瞬間她還看見了一絲慶幸、一絲鄙夷、一絲憐憫,讓她對家庭教師最後的一絲尊敬也徹底灰飛煙滅。
這時的米娜絕對忘了,孩童終會成長,她則會老去。
復仇永遠不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