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旅奇談(一) 不能靠的窗

「我們真的還在畢旅的路線上嗎？」

在場的人無一不希望此時此刻只是他們四天三夜行程裡一個詭異的夢，只要醒來就是在回家的車上，然後會看到熟悉的校門口、迎接親愛的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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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了甚麼餅乾來？我有品克、小泡芙還有m巧克力。」小林把包裡的餅乾一一拿出來，展示珍藏品般地給鄰座的同學們看。

不只小林，前座的小舟後座的詩云也不甘示弱開始掏出自己為了畢旅而精心準備的車上零食，各式各樣的餅乾應有盡有，遊覽車起步未滿十分鐘，小舟便開了一盒poke開始啃了起來。

「各位同學好，我知道你們都很興奮，但現在請不要站起來交頭接耳，我們馬上就要上高速公路了，請坐好並繫上安全帶，餅乾可以吃，但請你與隔壁的同學分享就好，不要往前或往後送。」畢旅的導遊站在座位最前方拿著麥克風跟所有同學說。

興奮的學生們大聲的附和好，隨後就是安全帶的咖咖聲，咖咖聲結束後導遊說了聲現在開始播放安全宣導影片，大家注意看哦。

「請一定要『仔細的』觀看哦，這關係到大家的生命安全。」導遊講仔細的時候特別拉高了音量，最後的生命安全被同學們交談聲覆蓋，混雜著吵鬧聲中，安全宣導影片開始了。

每次搭乘遊覽車需要看的安全宣導影片都長一樣，許多人開始拿出手機玩，或是跟鄰座同學聊天吃零食，真正認真聽的只有少數幾個不想講話又不知道該幹嘛的學生。影片播放一段時間後，開心吃著餅乾的小林突然被旁邊的帛佑手肘頂了一下。

「你看那個安全宣導影片，是不是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語畢，原本平穩的車子震了一下，一片烏雲突然遮住太陽，車裡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接下來的安全宣導主要應對行車期間可能發生的小狀況，雖不會立即對各位造成生命上的安危，但若沒有仔細遵守規則，後果請自行負責。」

車上大多同學似乎沒有注意到安全宣導影片仍在繼續，許多人持續的聊天吵鬧，少數幾位看著宣導影片的同學紛紛轉頭看其他人的反應，小林發現影片不一樣後馬上示意後方的詩云前方的小舟抬頭看螢幕。

這果然不是少數幾個人看到的幻覺，詩云和小舟也同樣看到了影片的後半段，而後半段的內容讓觀看的同學無一不陷入沉默。

「相信各位同學都很期待本次的旅行，而我本人也相當期待能在旅途中與你們相遇，為了我們之後能平安、完整地在終點相遇，請各位務必遵守以下三點規定。」

1. 旅途中想睡時請不要靠在窗戶上，尤其是頭一定要放在椅背上。
2. 進入隧道時若窗戶出現紅色手印，請立刻閉上眼睛直到出去隧道。
3. 看到或聽到任何奇怪的事請不要尖叫。

「規定只有三點，請各位記清楚了，下一站將在兩小時後抵達，祝各位旅途愉快。」

「他是不是沒說沒做到的話會怎樣？」小舟轉頭說道。

「對阿，而且紅色手印聽起來怪可怕的，在隧道裡是哪來的東西會讓玻璃上出現手印？」詩云附和。

「而且睡死的時候要我們怎麼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要倒向窗戶？」平常沒事就在睡的帛佑也參一腳。

眾人的疑問聲緩緩升起，原先的吵鬧聲逐漸轉為輕聲地交談，原先沒看影片的同學也透過他人轉述得知了內容，大家對影片提到的詭異規則似乎非常有想法，有人說這可能是大型整人節目，遊覽車肯定有哪處藏著隱藏攝影機，有人則說這是學校準備給我們驚喜，是一種互動團康遊戲，也有人覺得我們就是撞鬼、進入異世界了，甚至有人開始焦慮的嗑起手指。

「老師，剛剛那個影片內容是甚麼意思？沒遵守規定到底會發生甚麼事？」終於有人想起車上還有老師和導遊。

「你們剛剛不都看到了嗎，遵守了規則才能抵達終點，沒遵守就拍拍屁股回家唄。」

「可是那個規定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跟安全有關係嗎？」

「叫你睡覺不要靠窗戶是怕你頸椎受傷，第二點在現實中根本不會發生，單純想讓你乖乖遵守而嚇你的，最後一點是車上安寧的基本規則，根本沒大家說的那麼恐怖，只是換個方法要大家安靜待著，不要弄出事情。」班長振振有詞地分析每項規則背後的涵義，躁動的同學們才慢慢緩了下來。

過了將近半小時，既沒有遇到隧道，也沒有看到或聽到值得尖叫的事，原先警惕的人也慢慢放鬆，不過一會兒，就聽到許多人平穩的呼吸聲。

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天生反骨的阿錦覺得大家乖乖遵守規則的樣子蠢斃了，刻意將頭靠在玻璃窗上準備入睡，身材魁武的他，要把頭靠在窗戶上十分不易，寬大的肩膀讓他的頭與玻璃始終隔著一小段距離，勉強伸長脖子才把頭靠在了玻璃窗上，鄰座同學見狀想阻止他卻馬上被反嗆。

「怕甚麼，一個畢旅難道還能把我給怎麼了？規則就是拿來打破的！」

「幼稚鬼，明明就不舒服還硬要靠著窗戶。」坐在旁斜後方的班長看著阿錦不斷調角度的樣子忍不住吐槽。

阿錦沒有理會旁人的勸阻，調整好姿勢沒多久，便開始睡覺，奇怪的是，看似極為不舒服的角度，阿錦卻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開始發出陣陣打呼聲，鄰座同學以為他在裝睡，叫他安靜不要打呼，誰料到阿錦好像真的睡得很熟，完全不理會鄰座同學，發出陣陣打呼聲。

終於抵達第一個休息站，同學們紛紛下車上廁所，唯獨阿錦還靠在窗戶上打呼，鄰座同學大力的搖阿錦「起來阿，快點下車尿尿，你的膀胱不痛嗎？我快急死了。」最後憋不住的鄰座同學直接衝下車往廁所奔跑，而阿錦仍然在夢鄉。

第一個回來的同學看到阿錦還沒醒來，第27位同學回來後，阿錦的頭還是靠在窗戶上。

最後鄰座同學在遊覽車啟動前大力的捏阿錦大腿，然而阿錦仍然維持著穩定的呼吸聲，沒有濺起任何一點漣漪，彷彿與這個世界隔絕般，獨自穩定規律的呼吸著，這是無論怎樣的深層睡眠都不可能達到的境界，更何況所在的場所不是溫暖舒適的彈簧床，而是硬梆梆的座椅和冰冷的玻璃。

鄰座同學舉手。

「老師，阿錦好像醒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