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話講開了,兩人不再有所顧忌,氣氛也在聊天中和緩不少,彼得分享了許多他與王熙澤在茱莉亞音樂學院求學時的點點滴滴,這也使得何詩婷更深入了解他們之間牢不可破的友誼。
然而,何詩婷對於所撞見的那一幕,心底還是感到相當不安,她不甚明白彼得「幫小提琴調音」的說法具體指的究竟是什麼,更無從得知王熙澤的感受,他不是個同性戀者是無庸置疑的,但這並不表示他就全然無法接受彼得對他的愛慕之意,而即便他能夠接受,也不表示他就願意與彼得產生超友誼的接觸。
就算願意好了,他可是病著的,生病發高燒還有心思與朋友來上一段愛的連結,男人就算再生性好色也不至於此吧?
重點是,彼得自己說了,他從未表白,那麼那個吻,不就是強迫的?而三人在那震驚慌亂的一刻,何詩婷依稀記得當時王熙澤是急著掙扎下床,似乎擔心彼得會傷害她?
但看彼得現在的態度,又好似一切並非她所想的那樣。
「他現在正在經歷一個轉變,」彼得這時又憂心地看著仍在昏睡中的好友,「如果他活下來,就是妳未來的人生伴侶了.....」
「難道我下半輩子都要與一群神經兮兮的藝術家為伍?」何詩婷尷尬的微笑著心想。
* * * * *
王熙澤被送進醫院的當日上午,彼得來到他的臥室。
他已結束了在台灣的工作,傍晚就要搭飛機返回美國,於是前來向招待他的好友道謝及辭行。
雖然聖誕夜那晚兩人大打出手,但畢竟是有著深厚友誼的多年好友,打過第二天互相道歉就沒事了。
「我今天回美國,很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招待。」他對正要走出臥室的王熙翡說。
「真不巧我哥病了,原本我們都想去機場送你,大家都那麼忙,下次再見面不知是何時?」與彼得相處這一年來,當王熙翡逐漸了解彼得的為人後,也已將他當作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了。
她回頭看看床上咳嗽不止的哥哥,憂心忡忡的對彼得說:「我現在要去診所拿藥,可以請你幫我看顧他一會兒嗎?我很快就回來。」
「妳放心,我來顧著,下午才會出發去機場。」
「謝謝!」
「等等,」彼得輕拉住她,低聲道:「要不要找詩婷過來看看?」
王熙翡遲疑了,何詩婷是她的好朋友,可是她的哥哥卻傷害了她。
「也許朱利安見到她心情好了,感冒會好的比較快,她來探望也有助於讓他們和好。」
「嗯,那我先去拿藥,回頭再找詩婷過來。」王熙翡想了想,認為彼得說的也有道理。
「快去吧。」彼得催促著。
「謝謝你,彼得,我哥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實在很幸福。」王熙翡想著這樣一位好朋友即將離去感到很不捨。
「能夠與你們成為好朋友,我也很幸福。妳快去拿藥,記得想辦法讓詩婷來看看他。」
「嗯,我知道。」說完,王熙翡便離開了臥室。
彼得來至王熙澤床邊關懷問候,「你好點了嗎?」
發著高燒且咳嗽不止的王熙澤勉強回應,「好像比較好了…...咳咳...…等熙翡拿藥回來……吃藥就沒事了......」
「我下午就要去機場了,你趕快好起來,別讓我擔心。」
「你放心……只是小感冒…...咳…...」王熙澤說完這些話,便已感到非常疲倦,他虛弱的闔上雙眼休息。
奇怪,這次的感冒怎如此頑強?
彼得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陪他。
王熙澤俊美的容貌,再加上生病的憔悴模樣,看在多年來一直默默暗戀著他的彼得眼裏,竟比平日更顯淒美。
彼得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努力壓抑著一股想親吻好友的衝動。
過了半晌,王熙澤又睜開雙眼苦笑道:「本想送你去機場...…咳咳......對不起…...年中柏林演奏會結束......咳咳咳......再回紐約找你。」
「別說話了,咳成這樣,唉!等你吃了退燒藥可以下床了,趕快去醫院看病,不要拖,知道嗎?」
「我知道.....咳...…你去忙。」王熙澤掙扎著試圖坐起,「好奇怪…...咳...…這次感冒…...咳咳…...每次咳嗽…...都覺得胸痛…...」
「看你這樣,真教人不放心。」彼得說著站起,他從床上取過一個的枕頭,協助墊高好友的頭部與上身,他坐回椅上嘆了口氣,忍不住說:「我剛請熙翡找詩婷過來看看你。」
原本就膚色白皙的王熙澤聽了,頓時更顯蒼白,他勉強撐起身子急道:「不要!…...咳…...不要找詩婷過來!」
「朱利安,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沒有......」王熙澤聽他這麼說又不禁發怒了,可病中的他,完全沒有力氣將怒意發揮到極致。
「你愛她,卻不願面對,」對於好友的屢勸不聽,彼得說著也動怒了,「你真是無藥可救,你愛何詩婷,熙翡與我都看得出來!」
王熙澤倒回床上,他真的沒力氣再去爭辯這些,一個浪蕩子愛上了,那不就毀了嗎?
「你曾對我說過,你認為性與愛是可以分開的。」
「嗯…...」發著高燒的王熙澤闔上雙眼,有氣無力的回應。
「好!」彼得倏地起身道:「你不愛我,對吧?」
「我愛你…...如手足。」王熙澤起先不以為意的說著,但過沒半分鐘,他突然睜開眼睛,眼神帶著幾分焦慮的望著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