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劇《新宿野戰醫院》每集開場總有各國語言官方宣傳辭令般地說:「歌舞伎町是東亞首屈一指的娛樂商圈,各式各樣合法風俗店,不論是誰都可以安心遊玩。是健全衛生的年輕世代聚集地。聚集了各色人種,可以聽到各國語言,周邊有許多醫療機構,急診24小時待命,守護大家的安全。」
Hey, do u like Kabuki-cho?
The outer?Or the inner?
五光十色的夜總會、國際人種匯流、前衛而多元的流行,歌舞伎町的可以說是東京新宿的代表景點之一。觀光是當地政府想呈現給外地遊客的「表」,眼見未必為憑,觀光客看到的很有可能只是瞎子摸象的其中一相;沒看到的問題也不代表不存在於當地,生活在當地的民眾感受到的「裏」,會像外地遊客一樣感到嗨翻天嗎?
日劇《新宿野戰醫院》摻入一位在美國長大、曾任美軍軍醫的YOKO醫師(小池榮子飾),不時夾雜岡山腔 和 English 的她,最適合以外來人口的眼光由表入裏看歌舞伎世界,在大都會中的小小聖心醫院看醫療制度、看熙來攘往的人們、看生與死。
編劇宮藤官九郎不時挾黑色幽默在苦澀的現實中作樂。在部份人眼裡來到這裡的人都為追求享樂,的確不無可能,而其中一些在新宿徘徊的人則是為了逃離太痛苦的現實。
在看《新宿野戰醫院》時,我不時想起報導者團隊出品的《島國毒癮紀事》,紀錄為數不少的毒癮人口及他們是怎麼走進一般人看不到的毒癮裏世界,有的還在其中浮沉、有的反覆出入,還有嘗試回到表世界卻難以被世人接受的心境。
在歌舞伎町的Inner world也像這樣,有物慾、有為了掙脫痛苦原生家庭跳進裏世界,還有不願被貼上標籤、階級複製而努力的孩子。
聖心醫院(聖まここ病院)的院長高峰啟介已經老到手會抖、難以執手術刀,但腦中的知識還在、舊識也在,觀眾一定不難發現他總是懂得適時轉介給適當的、認識的醫師。
編劇宮藤官九郎顯然注意到這類複雜的社會問題需要跨團隊、多面向合作處理。
You are not alone. 這就像是排球比賽,即使自己無法接到每顆殺球,只要有隊友在你身後接住你錯過的那顆球、能在適當時機傳給適合的隊友,團體力量就會更強大。
弱勢族群的醫療需求除了醫師、護理師介入,更需要社工師協助尋求資源,
跨院、跨醫療層級轉診適當的醫療資源;
未成年人則須會同監護人並嘗試找回家庭功能;
當監護人無法提供適當生活環境,則尋找育幼院提供庇護;
警察宣導防範及處理犯罪行為;
心理諮商師接住病人、疲憊的照顧者、甚至醫療人員的心情;
居家照服員或看護為分身乏術的家屬補位,讓家屬可以兼顧工作和家人;
NPO非營利組織招募志工並支持營利團體或政府政策難以觸及的族群;
劇中日本政府對醫療的支援相對地著墨不多,但可以從劇中人物多次談起日本與美國的醫療資源差異得知:每年一次免費的健康檢查、便利又便宜的醫療費用與保險......日本的醫療福利可以說遠勝美國。
看到前美軍軍醫YOKO大力稱讚日本的醫療福利和親民費用,我心中也大聲附和:台灣也是啊!台灣醫療福利相當好,同時品質甚至不輸日本、美國呢。
如果沒有足夠私人保險,在美國連洗牙、做檢查都是夭壽貴且需要提早許久預約。
以大腸鏡檢查為例,依是否麻醉、有無切片檢查會有價格差異,美國做一次大腸鏡檢查費用為1250~4800美元不等;台灣全自費約7000~9000新台幣,其中病理組織切片及瘜肉切除術的部分可申請健保給付1,所以實際上如果沒有做無痛、或沒有瘜肉需要切除,費用可能會再便宜一些。
提供這些醫療檢查服務為的是早期檢查癌前病灶,避免進一步發展成癌症影響病患及家人生活品質、並節省未來需治療大腸癌的龐大醫療與照顧成本2,這些保持健康的人能持續工作維持經濟和國家稅收。這麼算起來,民眾每數年花幾千塊做檢查、國家推動早期健康篩檢及疾病預防不是物超所值嗎?
YOKO醫師都大喊這麼讚的醫療福利還有一堆日本人不知道好好利用太可惜了!
但要記得台灣醫療的物美價廉是醫療人員長期低薪、高工時換來的。本劇中的醫院叫聖心醫院,台灣的醫療福利簡直可以說是「佛心醫院」了!
享受醫療資源的同時,也期待社會和醫療院所多給予醫療人員更多同理心、工作環境的支持與相對應的報酬。
畢竟歌舞伎町是風化區,送來聖心醫院的病人也常見各式各樣性方面的狀況,劇中難免開黃腔,甚至可以在候診區看到家屬、小三同台修羅場。從劇中豐富的醫案能感覺到編劇做了不少田野調查,再編織醫院家族繼承和感情線。而且飾演NGO志工的橋本愛可愛又有反差萌,以前看她演別的劇,可潑辣、可甜美、可賢淑,這部戲讓橋本愛的美貌和演技發揮得淋漓盡致。
YOKO醫師思考靈活,當過軍醫的人物設定安排巧妙,戰地資源有限,總是得在沒辦法的狀況下生出辦法,這也反映他在醫療、還是人生觀方面,無可奈何的狀況下,如果已經盡力了,那就換個想法,或是想辦法讓自己走到最能發揮的位子上。
宮藤筆下的瘋癲搞笑從來不是廉價「笑」果,更兼具社會深度。錯綜複雜的歌舞伎町不是我一篇觀劇心得就能囊括的,非常推薦各位親自去看《新宿野戰醫院》,同時推薦閱讀《島國毒癮紀事》,或許會從中得到不同的人生思辨。
Which is the true Tokyo?
The outer?The inner?
Or both of t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