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後來的我們(現代校園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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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廷軒!你死定了!你給我過來!」下課鐘響的那一刻,我捲起課本,毫不猶豫地朝他的方向衝了過去。

「你過來啊!」他一邊笑著,一邊毫不示弱地跑了起來,腳步輕快得像隻脫兔般靈活。

台北市某國中的校園裡,正值杜鵑花盛開的季節。三年來,我們的喧鬧聲似乎從未停止過。無論是教室、操場,還是走廊,哪裡都有我們的身影,和我們那毫無顧忌的打打鬧鬧。

我第一次知道有「紀廷軒」這個人的時候,是在國一暑輔的第一天。

那天,教室裡的燈光刺眼而冷清,夏日的熱氣仿佛牢牢抓住了每個學生的疲憊神情。就在這樣的氛圍下,他居然能像個自帶電池的擴音器,毫無理由地笑個不停。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笑什麼,但他的笑聲卻像感染病毒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教室,連旁邊的幾個同學都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出來。

「誰再跟紀廷軒一起傻笑,放學後就給我留下來,跟他一起笑個夠!」班導終於受不了了,狠狠拍了拍講桌,發出警告。教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彷彿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然而,這個警告對紀廷軒來說就像耳邊風。他依然坐在座位上,笑得前仰後合,宛如小丑般毫無顧忌。十三歲的我,當時只能無奈地趴在桌子上,無聊地把目光移向教室外那片潔白的鳶尾花叢。

我絕對不要跟這種白癡當朋友!

我在心裡暗暗發誓。

紀廷軒,這種人,簡直就是我人生中最不想接觸的存在。

然而,人生就是這樣。你越不想和某個人成為朋友或戀人,命運偏偏越要讓你們靠近。

「鯉魚,走啦!」忽然,紀廷軒從背後重重推了我的書包一下,差點讓我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你叫誰鯉魚啊!太監總管?」我瞪了他一眼,然後反手一推,不甘示弱地回擊。

喔對了,我叫李瑀妍。這名字原本聽起來應該是極有詩意的,又優雅又美麗。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從紀廷軒嘴裡冒出來的時候,我的名字就成了池塘裡游來游去的「鯉魚」。

我們上體育課的地方在中庭附近,那邊正好有我最喜歡的白色鳶尾花。

就在這樣一個平靜午休後的體育課,一場意外發生了。

「欸,快看!紀廷軒要起飛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只見紀廷軒從操場邊緣奔跑過來,腳步像是飛了起來一樣。就在大家以為他會輕鬆跳過那矮矮的花壇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天是個細雨後的藍天,地面上還也些許的雨水,他腳下一滑,整個人重心不穩,下一秒,他直接摔進了鳶尾花園裡。

「砰!」他摔下去的聲音響亮得嚇人,周圍的同學一時之間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

我站在不遠處,捂著嘴大笑不已。紀廷軒摔得人仰馬翻,運動服上沾滿了泥土,白色的鳶尾花瓣散落在他頭髮上,像是他頂著一頂花冠一樣。他抬頭看到我,嘴角不屑地挑了挑:「看什麼看啊?鯉魚!」

我走過去伸手想把他拉起來,但他卻故意反手一拽,把我也拉進了花叢。

「你這死太監!」我大喊著,試圖爬起來,但卻被周圍的鳶尾花和泥土包圍,整個人變得像一隻掙扎的魚。

「欸,鯉魚怎麼會在土裡啊?」紀廷軒笑得前仰後合,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一身狼狽。

後來每一年,在我的生日那天,都會收到一支他送來的白色鳶尾。

國中的日子,正是女孩們情竇初開的年紀,而這個年紀,似乎總少不了緋聞的滋長。班裡的女生們總愛對彼此男女同學之間的關係指指點點,編織著無數不著邊際的小道消息。特別是關於我和紀廷軒的那些傳言,簡直讓我氣得牙癢癢。

「鯉魚、太監,現在大家都說你們在一起了喔!」李璟瀚,這個我看了十二年的雙胞胎弟弟,抬頭看著我和紀廷軒,一臉無奈。他也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像是早已習慣這些傳言一般,語氣中沒有太多驚訝,反倒像是隨口一說。

「什麼鬼!」我一聽,氣得直接拍了桌子,激動地回應:「是誰講的?很多人在講嗎?他們腦袋有問題是不是?他們...」

我越說越氣,話還沒講完,紀廷軒已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臉得意地拿著一張畫,朝我們晃了晃,「欸,李璟瀚你看!『鯉魚躍龍門』!」

圖上是一條誇張的大鯉魚,還有那可笑的龍潭背景,我瞬間臉都紅了。

「紀廷軒!」我氣得差點要撲過去打他。

紀廷軒倒是無所謂,笑得一臉燦爛,彷彿這一切都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習慣了這樣逗我,每次都能讓我無法真正發火。

李璟瀚看了看我們,無奈地搖了搖頭:「拜託,能不能別再給這些謠言火上加油了?你們這樣,傳得更真了好嗎?」

「誰跟他啊!」我氣鼓鼓地回了句,心裡卻隱約感受到那種說不出的尷尬和曖昧。

國中時,我們去畢旅了。

畢業旅行的第二天,女生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忽然冷落了我。無論是在拍照、聊天,還是討論接下來的行程,她們總是自顧自地說笑,完全把我隔絕在外。最初,我試著插話,想跟上她們的話題,但每一次她們都只用幾句簡短的話打發我,然後又繼續聊起她們自己的世界。

我越來越感到孤立,心裡一陣陣的失落。那種被忽視的感覺,像一道無形的牆,把我與她們徹底分隔開來。終於,在一次集體拍照的時候,我徹底崩潰了。站在隊伍的最邊緣,看著她們靠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樣子,我感到自己完全不屬於這裡,淚水不由自主地湧上眼眶。

我低著頭,迅速退到一旁,試圖不讓眼淚流下來。就在我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我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好啦,別哭了。老師在看喔!」

我抬起頭,看到他正站在我身旁,眼裡閃著平日裡少有的認真。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注意到我的情緒。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我試圖擦掉,卻擦得越來越多。

這句話看似玩笑,但那一瞬間,我的心裡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安慰。他驅散了我心中的無助感。紀廷軒不再說什麼,靜靜地站在我身旁,陪著我。周圍的喧鬧仿佛與我們無關。

這一幕,剛好被我們的老師拍下來了。

白鳶尾開的第三年,我們畢業了。

畢業那天,陽光刺眼,像是要將這段告別照得更加清晰。

我即將進入一所女中,而紀廷軒則去了另一所高中。

從此,我們要各自踏上不同的人生軌跡了。

「欸,鯉魚!別愁眉苦臉的,笑一個嘛!」紀廷軒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機想拍下最後的快樂瞬間。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但內心深處卻早已被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佔據。

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次這樣隨意地並肩站在一起。

畢業意味著改變,意味著我們不再每天見面、不再一起吃午餐、不再一起為某些無聊的話題打鬧。當我站在女中的校門口,看著一群陌生的臉孔時,紀廷軒那傻瓜般的還是偶爾會浮出我的腦海。

雖然我們不再同校,但聯繫從未中斷。我們偶爾會約在家附近的圖書館見面一起讀書。書桌間的沉默並不尷尬,反而有種無言的默契。我們不需要多說話,單單是待在一起,就讓我感覺安穩。

「鯉魚,妳女中應該很多人追吧?說說看,有沒有什麼小秘密?」紀廷軒一邊翻著手中的課本,一邊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

「神經病!哪有啊!」我翻了個白眼,假裝專心看著面前的筆記。

「對了,妳現在多高啊?」他突然問道。

「一六五。」

他原本是個矮冬瓜。國一的時候,他還是那個矮我半顆頭的小男孩,總是跟在我身後,笑得無憂無慮。誰能想到,僅僅經過一個夏天,當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竟然高了我半顆頭,讓我不禁驚訝。

「矮冬瓜!」我永遠無法忘記他那帶著戲謔的嘲笑聲,回蕩在我耳邊,彷彿在提醒我,他不再是當初那個矮小的男孩,而是變成了更加耀眼的存在。

「一六五喔…」他嘴裡喃喃自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幹嘛?」我有些不耐煩,眼神朝他投去一抹質疑的目光。

「我媽說如果妳以後穿高跟鞋的話,妳就會比我高了。」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認真,認真得讓我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始仔細聽他說話。

高跟鞋!?我心中不禁疑惑,這種場合我怎麼會需要和他穿高跟鞋?

「喔。」雖然不明白他說的話,也不明白他媽媽怎麼會提到高跟鞋,但我還是敷衍地回了他一聲。

過了很多年後,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那時候的我們,已經錯過了。

高中畢業後,我去了新竹,他則是留在台北讀大學。

我踏入新竹大學的校園,心中既期待又緊張。這裡的一切都對我來說是全新的,充滿了陌生而又迷人的色彩。然而,當我每次路過熟悉的圖書館,心中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他在台北的學校,和我已經不再是同一片天空下的朋友。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開始在我們之間築起了無形的牆。我們的生活逐漸出現了不同的節奏,彼此的情感漸漸模糊,這讓我心裡不禁感到一陣空虛。每天的分享似乎變得有些疏離,原本那種親密的感覺,在日常的繁瑣中逐漸消失。每當我打開手機,卻發現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聯絡,心中的不安與思念交織,讓我感到焦慮不已。

此時,我遇到了我的男朋友。他的出現彷彿是一道光,驅散了我心中的迷霧,讓我感覺到愛情的甜蜜。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開始意識到,他對紀廷軒的忌妒與不滿逐漸浮出水面。每當我提起紀廷軒時,他的表情總是帶著一絲不悅,甚至開始對我和紀廷軒之間的友情提出質疑。

就在一年生日,紀廷軒把白鳶尾寄來新竹給我時,他生氣了。

「妳真的有必要和這種人保持聯繫嗎?」他冷冷地問,聲音裡帶著無法隱藏的怒意。這句話如同一根刺,狠狠扎進了我的心裡,讓我感到一陣劇痛。

「我跟他只是朋友。」我試圖堅持自己的立場,卻知道話語中有些許無力。

「他跟我,妳選一個。」他的語氣變得強硬,彷彿這是一道無法逃避的命令。

我心中一緊,面對這樣的選擇,內心的掙扎瞬間浮現。紀廷軒,這位陪伴我度過無數快樂時光的朋友,對我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名字。這份友情,經歷了十年的磨練,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而男友,雖然他在我生活中出現的時間不久,但我心裡明白,對我而言,認識將近十年的朋友遠比認識不到三年的戀人來得重要,何況是紀廷軒。

「我選紀廷軒。」我的聲音斷然,甚至帶著一絲顫抖,心中卻因為這個選擇而感到一種意外的如釋重負。

當晚,我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淚水如決堤般流下,讓我在黑暗中痛哭。這一切的壓力與掙扎似乎在那一刻找到了宣洩的出口,讓我心中的鬱悶得以釋放。面對這樣的選擇,我的心情卻是複雜的—既有對男友的失望,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妳會遇到更好的。」他得知我的選擇後,默默地傳了一封LINE給我。這句話雖然輕描淡寫,卻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透著一絲微光,讓我感受到一點安慰。

我想我的選擇是對的。

後來,我們各自從大學畢業。我回到了台北,緊接著他去當兵,再接著我開始工作。一路下來,我們雖有保持聯繫,卻已經很久沒見了。

直到有一天,他主動打給了我。

「鯉魚,妳在幹嘛?」他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一如既往地傻瓜牌笑聲,讓我忍不住想笑。

「剛下班,幹嘛?」我一邊整理手上的資料,一邊懷著好奇心回應。

「跟你講個好消息。」他的語氣裡透著些許興奮,讓我忍不住想要多聽。


「幹嘛?你終於交到女朋友啦?」我半開玩笑地調侃,心裡卻期待著他的回答。

他突然的沉默讓我稍微擔心,然後他突然爆發出爽朗的笑聲,彷彿剛剛的緊張瞬間煙消雲散:「哇!鯉魚會通靈喔?妳怎麼知道我要結婚了?」

我心頭一震,手一抖,幾份資料差點掉落。

結婚?這個字眼在我耳邊迴響,像一聲雷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哇~要結婚了喔?」

我強壓著心裡的震撼,故作輕鬆地問:「你女朋友很溫柔吧?」

「她超溫柔的好不好?哪像妳那麼暴力?」他毫不留情地反擊,嘴角的笑意顯而易見。

「你說誰暴力啊?小心我揍你!」我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在暗自翻騰。

「好啦!時間是六月十五號,你要來喔!」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情緒的變化,愉快地告訴我這個日子。

我沉默了一會兒,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強忍著心中的波動,爽朗地笑著說:「我一定到。」

婚禮那天,陽光灑在會場的每個角落,金色的光輝彷彿為這場盛典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外衣。

當紀廷軒牽著新娘的手走進婚禮殿堂時,四周的祝福聲和笑語彌漫開來,彷彿時間在那一瞬間凝固了。我坐在後排,真心地笑著看著他們。

今天的紀廷軒身穿一套深色西裝,剪裁合身,襯托出他修長的身材與堅毅的肩膀。那一頭略微凌亂卻別具風格的短髮,透著一種隨性而不失優雅的氣質。站在婚禮殿堂中央的他,仿佛散發著無法抵擋的光芒,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自信與溫柔,對著新娘的目光像是浸透了深情,讓人不禁心生嚮往。

回想起我們學生時期的日子,紀廷軒那時只是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經常在課堂上鬧出笑話,讓我忍不住捂著嘴偷笑。他的幼稚與輕浮,似乎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總讓人想起那些無憂無慮的歲月。那時的我,也同樣天真無邪,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的幻想和對友情的執著,常常因為小事與他爭吵,卻又能在片刻後大笑著和好。

如今的紀廷軒卻與我記憶中的形象截然不同。他的成熟讓人驚訝,眼中透露出過往的智慧與內涵,已經不再是那個只知道玩鬧的男孩。每一個微笑,都透著自信與堅定,彷彿他的笑容中蘊藏著未來的承諾與期待,讓人感受到他對婚姻的重視與責任。

他的新娘站在他的身旁,宛如春風拂面般的溫婉。她身穿一襲淺色婚紗,柔和的色調襯托出她的肌膚白皙,搭配那淡雅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如同仙子一般。她的笑容甜美而平和,眼中流露出對紀廷軒的愛意,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兩人存在。她的溫婉與紀廷軒的成熟形成了完美的對比,讓這場婚禮彷彿成為了一幅絢麗的畫卷,令我目不轉睛。

在那一刻,我驚訝地發現,時間過得如此之快,紀廷軒的轉變讓我感受到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感。他不再是我身邊的那個調皮男孩,而是成為了一個能夠瀚別人攜手共度未來的成熟男人。我的心中不禁感慨,這段青春的友誼,如今在成熟的愛情面前悄然轉變。

他們好登對。

看到他的笑容,那種燦爛而幸福的神情,讓我想起了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年。那些曾經的嬉鬧與打鬧,那些在鳶尾花園裡的傻笑,那些共享的秘密與心事,像電影般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重現。每一個瞬間都那麼珍貴,每一段回憶都如此鮮明。

「你還記得國中的時候,大家一直以為我和他會在一起嗎?」我問坐在旁邊的李璟瀚。

「記得。我那時候也以為你們會走到最後。」他淡淡地說:「我原本以為男女之間是沒有純友誼的,但因為你們,我相信了。」

「現在!可以親吻新娘了!」隨著眾人的掌聲歡呼,婚禮來到了高潮。我感覺到眼眶泛紅,似乎快要哭了。

過去的回憶,如同細水長流,滲透進我的心底,告訴我這段友情無論如何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把手裡的鳶尾花放在喜酒桌上,轉身離去。

紀廷軒的婚禮是他人生新篇章的開始,而我則是在這個重要的時刻,見證著他與妻子的幸福。我心中默默許下祝福,希望他們的愛情能如同那閃耀的星光般長久而明亮。

而我們的故事,也終於畫上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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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筆寫下,阿勃勒逝去的青春 自守獨立之美,珍惜內心的安寧🧸 民國作品:《鏡花沉香》(宅鬥)《流光絮影》《姨娘請住手!》(GL) 現代作品:《竹馬刑警的青梅老婆》《玫瑰眼裡的向日葵》(GL) 玄幻愛情:《小狐仙打工去!》 恐怖短文集:《月夜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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