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十月投資備忘錄－【歷史思辨是投資人必備的技能】

在過去我們招募研究員時，曾歡迎非財金背景的應徵者加入，但事實上，這類背景的申請者很少，這可能反映了社會對於投資業界的誤解。在《誰偷走你的獲利》（註1）一書中提到，美國的基金經理人中，歷史系畢業生比例最高。雖然我們找不到具體的數據來佐證這個說法，但可以理解其中的原因。

要了解為什麼歷史系畢業生適合成為基金經理人，首先要知道歷史系學生究竟學什麼。學習歷史不僅僅是記憶歷史事件，而是通過研究歷史，掌握思考方法和邏輯推理。正如台大歷史系助理教授呂世浩在「學歷史的大用」（註2）中所提到，學歷史並非單純學習事件的經過，而是學習如何運用這些知識來理解現實世界。閱讀史料需要從不同的角度切入，以培養多元思維方式，並通過不斷的學習累積，進一步加深對事物的理解。

這與投資研究有著顯著的相似之處。投資研究的核心是了解一家公司的背景、沿革和經營策略，這與歷史研究中的思辨和脈絡掌握相輔相成。因此，美國基金經理人中歷史系背景最多的現象，並非沒有邏輯依據。孔子在兩千多年前曾說過：「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這句話大意是，從前我看人，只聽他說什麼就信什麼；現在我看人，不僅要聽他說什麼，還要看他做了什麼。這樣的改變源自於更深的理解。這段話不僅適用於為人處事，也在投資分析中扮演重要角色。

2013年因美國實行醫療改革，進而衍伸出醫療器材詐欺案(註3)，這些案子牽扯到了許多美國醫療器材廠商，這些廠商為了全身而退，最終都選擇與美國政府達成賠款和解(註4、註5)。而三家台灣的醫療器材公司因此面臨鉅額呆帳損失。他們分別採取了不同的應對策略。第一家公司將客戶的欠款轉換成客戶的股份，試圖藉此掌控客戶公司，並主導美國市場的出海口。第二家公司根據會計原則，等呆帳超過一年後再認列損失，認為若期間有收回款項則不必立即處理。第三家公司則基於保守原則，立即認列了呆帳，導致當季股價大幅波動。

投資者應該如同研究歷史一般，深入理解公司的背景，設身處地地思考：如果我是經營者，我會如何做決定？無論是保守地立刻認列損失，還是以債換股，或者選擇不作為，都可能對未來產生不同的影響。事實證明，選擇以債換股的公司在五年後仍認列了巨額損失，雖然當時的決策初衷是為了避免短期損失，但最終結果並不理想。更讓人不愉快的是為了逃避認列損失，這間公司還透過某些股權交易手法改了會計原則，合法的隱藏虧損。

這樣的案例揭示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很多投資人，甚至專業研究員，往往只關注公司的未來或題材，而忽視了其過往的經歷和處理方式。而事實上，許多公司在景氣好的時候能吸引大批投資者，但當危機來臨時，其應對方式卻往往讓人失望。

我們研究公司的歷史，是為了從中汲取教訓，避免犯下同樣的錯誤。投資成功的關鍵不在於誰的眼光最準，而在於誰犯的錯誤最少。透過了解公司過往的決策和經營方式，我們可以大幅提升投資成功的機率。

註1：陳志彥（2015）。誰偷走你的獲利。臺北市：今周刊。

註2：呂世浩（2014）。學歷史的大用。網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p0w3PgSK7g

註3：https://constantinecannon.com/....../medical-devices....../

註4：https://oig.hhs.gov/....../diabetic-medical-equipment....../

註5：https://oig.hhs.gov/....../mail-order-diabetic-su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