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巴西沙丘裡的末日之家 《貝塔尼亞的回歸》65歲老母親的力量

乍看像一部國家地理頻道獵奇記錄的地方之美，沙丘景致在攝影框架裡極其優美，南美洲在地民俗音樂及人聲吟唱被頻繁使用，導演一方面將文化資產以視聽聲光的取樣珍貴記錄下來，另一方面卻處處彰顯這塊地方正逐漸成為末日之地；這塊村莊裡的家人們要怎麼度過磨難來襲。

貝塔尼亞是65歲奶奶的名字。在失去丈夫後，她獨自養育子女長大。子女成家後紛紛搬到鄰近村莊，她本來依舊守在沙漠裡的草屋。幾近原始的荒地，三不五時停電，她得趕緊從冰箱把魚拿出來，用鹽漬埋；洗澡得去打水；洗衣服直接站進河裡手洗。夜晚停電無光，點蠟燭習以為常，同住的小孫子借光讀書。直到某一夜，燭火把茅草屋頂燒破了，奶奶才終於答應和小孫子住到兒女位於村莊裡的磚屋。

那是巴西沙漠旁的小村莊，離亞馬遜不遠，也叫「貝塔尼亞」，奶奶在此出生而被命名。四周沙丘峰峰相連，看上去很美，但沙漠化讓此處了無生機，稍有新意的是國外旅客會來觀光這片沙丘。於是小孫子的爸爸當起導遊，可是買不起全地形車（四輪摩托車），便擔任徒步導覽員。

這裡不只地理上正逐漸受到沙漠化的影響，一家人也是。屋子裡另一位青春期孫女，因為愛上雷鬼樂，常拿著隨身播放器跟著舞動身驅，她夢想成為DJ，可是她的媽媽極力反對，總是說上帝的教誨該是如何。當這位媽媽無意間撞見女兒在鎮上小夜店親吻了另一位女孩，媽媽發狂地脫口大罵「這不是上帝的旨意！」

小孫子的爸爸在一次導覽法國情侶的途中，因為情侶強求要看乾季中難以見到的潟湖，於是三人在荒漠之中失去方向。磨難不只如此，不讓女兒學DJ的媽媽，竟在一向信仰的教堂裡被牧師詐騙金錢，她的信仰同樣頓時迷失。

人為的言行影響是流動的，沙丘風吹流動的幅度更是難以想像。貝塔尼亞奶奶說，這些沙丘幾個月就能改變河流的方向。大自然毀損的力量更是可怕。

本片這是巴西導演馬塞洛·博塔（Marcelo Botta）的長片處女作，入選柏林影展電影大觀單元。他試圖呈現傳統與現代事物在這塊土地的交錯衝突，譬如被觀光客視為珍貴美景的潟湖，與洋流漂來累積的塑膠垃圾，並存於此。

雖然敘事稍嫌開散紛雜，但生命力處處可見。導演始終像一名中立的觀察者，以唯美的鏡頭記錄這些人物景色，卻不加以批評任一方。

就像沙丘美得令人震懾，也足以奪人魂魄。電影講大自然力量的不可逆，更想從貝塔尼亞女士身上，突顯母親的力量。是她靠著經驗判斷指揮眾人拯救出困在沙漠的兒子，也是她認為該讓孫女自由發展，告誡迷失的女兒「妳的夢想不該成為她的阻礙」。

雖然這個村莊的網際網路很差，但是貝塔尼亞女士說，她的網路就在她的腦海中。

他們無力改變大自然環境的污染或變遷，貝塔尼亞女士甚至早年連自己其中一個早夭的女兒也挽救不了。可是生命有其向光性，她多年來幫許多產婦包括自己的孫子接生，她尊重每個周遭親人的價值。當世代和古今不斷矛盾交替，生活找到出路之前，得先從自身做好。就像小孫子拉著爸爸去欣賞綠洲裡的大片黃花，再艱苦依然頑強綻放。

＃貝塔尼亞的回歸

＃第十一屆台灣國際酷兒影展

2024 Taiwan International Queer Film Festival

2024.10.17 - 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