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微捲的髮絲遂在耳後,兩道灣眉泛起溫柔的漣漪,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桃紅色的嘴唇,微微張揚,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他一身黑白與金細花紋底錦服,散發出一股高尚而尊貴的淡香。
東綾趕緊往前一看,鞭條整個纏繞在趙鈺的手臂,應該說是趙鈺直接用手抓住嬉鵲的項長鞭。
五指散開化出一道淺藍的力量,彷彿驚擾緊緊纏繞自己的黑蛇,感受到對方陰寒、冷冽的氣息,黑色鞭條下意識地縮回到主人的身邊。
趙鈺冷著臉說道:「嬉鵲,妳過份了。」
見到來人,嬉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不過幾秒後又恢復成原來的傲慢,「師兄,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句話是我要問妳的。」
「我……」嬉鵲欲言又止,不管怎麼解釋,自己的立場都是佔據下風。
「師兄……」東綾完全沒想到趙鈺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不久前,趙鈺奉黃師寺之命過來找東綾,卻看到前方同門弟子竟然擠成一團,頭挨著頭,嘴挨著耳朵,人人嘻笑,然後再進一步就看見嬉鵲攻擊東綾的畫面。
眾人皆知東綾在靈根測試賽就是個廢靈根,長久以來,儘管認真學武,卻只能修得基本功夫,然則,當一個弱者受到他人威脅時,卻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而是站在一旁看好戲,這種行為不禁讓趙鈺心生不滿,更是愧於黃師寺的面子。
所謂立場為何,他需要釐清真相才能斷定言論。
「雖然我不清楚狀況,但妳心中不快就能意氣用事,藉由暴力解決?難道師父是這樣教導妳的?」
嬉鵲手指向東綾,「師兄,我並非無緣無故地生氣,那是因為東綾有意誣陷我偷走她的手鐲!」
「?」聽此,這下換東綾一頭霧水了。
趙鈺很快地捕捉到東綾臉上的神情,真性情的人以往藏不住自己的表情,很容易將情緒表達出來,完全與『他』的個性一樣,所以趙鈺相信東綾絕對不是這種壞心思的人。
「請妳靜下心來思考,我們都來自同個宗門、同拜師父,大家長期以來的相處,略有所知,相信妳也知道東綾的個性,她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或許是妳誤會她了?」
趙鈺的話傳進嬉鵲的耳裡,腦袋瞬間冷靜了不少,她心想雖然東綾令人生厭,但不至於無恥下流。
可見是她自己定性不夠,竟然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項長鞭打在地面發出『啪』地一聲後又彈回嬉鵲的手裡,她冷視那些在旁邊七嘴八舌的人群,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們,罪魁禍首,在背後造謠我偷走東綾的手鐲!」
「!」
「嬉鵲,妳若想洩憤,我願意奉陪。」語落,趙鈺的頭上浮現兩隻金黃色的龍角。
眾人紛紛驚呼,立馬後退幾步,避免自己捲進風波,然而人類天性如此,明知道環境可能潛在風險,內心仍然感到害怕,卻又止不住藏在心深處的好奇心。
「青龍趙鈺!看來他是要動真格了!」
「瘋了吧,在這裡?千萬不要欸……」
「水啦!你們趕緊的,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呃……我才剛進組,請問有誰可以跟我解釋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
「我說老哥啊,你看了就知道了唄!」
「……」
倘若倆人憑實力開打的話,這裡估計會遭殃,此處人雜、建築多,趙鈺的實力在龍鳳派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對外又是家喻戶曉的龍族傳人,同樣地,嬉鵲的實力也不差,從西炎閣出身的人各各出類拔萃。
嬉鵲握緊項長鞭後將其收回,「師兄,我沒那個意思,還有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要傷害你。」
她可沒笨到去過招一個境界比自己還高的人,同時也不想與趙鈺結惡,雖然自家人不常與龍族人打交道,不過表面上儘量會保持友好,畢竟在龍鳳山裡有些弟子來自名門望族,非富即貴,任誰都不想破壞雙方的關係。
「不要緊,我並未在意。」趙鈺將龍角收起來,隨後面向東綾開口詢問:「東綾,妳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老實說,起初東綾也不知道嬉鵲為何那麼生氣,居然氣得朝自己動手。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啦,我有一條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手鐲,可是它掉在花海樹林地了……」雖然對趙鈺撒謊不太好,但東綾依舊回答,「剛好嬉鵲師姐有去過那裡,所以我就過來問問看師姐是否有看到。」
後來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個地步,再後來聽到嬉鵲對自己爆氣的原因,整個莫名其妙,到底是誰在亂說嬉鵲偷走自己的手鐲啦!
她無法容許自己平白無故地被他人誤會。
認真地說,若不是趙鈺剛好阻擋在自己面前,而是強烈地打在東綾的身上,即便自己是個廢物,就算打不贏人家,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跟嬉鵲拼命反抗!
「東綾,妳純粹只是詢問嬉鵲是否有看到妳的手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趙鈺刻意放大音量,讓某些人著實聽到。
東綾也面向那些人並且加大音量,「當然啊!請問我為何要這麼做?到底是誰想誣陷誰啊!」
手鐲是玖紡送給自己的,何必將他脫下水。
世界上總是會存在像這樣的『有心人士』,藉由一句話模糊事情的真偽。
聞言,那些人低著頭不敢直視前方。
「嬉鵲,妳還有什麼話要說呢?」
來到尾聲,事情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嬉鵲看了一眼趙鈺,很明白對方的意思,看著東綾,她的眼神顯然帶著不情願,過了一會兒才將嘴裡的話吐出來,「對不起。」
第一次聽見對方從口中說出這三個字,東綾反倒有些不自在。
「趙鈺師兄,嬉鵲先告辭。」語畢,再看向東綾,她冷哼一聲,不等對方開口,隨即轉身走人。
「嬉鵲……」
「師兄。」東綾抓住趙鈺的手腕,搖頭道:「沒關係,我已經接受了。」
嬉鵲的性格向來自傲、直白,明顯地不喜歡東綾,因此要她向弱者低頭比死還要難受,這點東綾是可以理解的。
東綾反倒不怕這種個性,更不怕卑鄙小人,說到底大家都是人,萬物皆有情,沒什麼大不了,即使在天下武者時代,權勢高低之分,她相信什麼樣的人格特質就會吸引什麼樣的人才,珍惜彼此,永不孤單。
另外,也不需要在意討厭自己的人,因為那些人不見得比自己幸福,此刻在東綾的眼前就有一個為自己著想的人。
對上東綾的視線,趙鈺溫柔地笑道:「那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一如既往,他的溫柔總是帶著一股安心與柔意。
「好。」
這時,東綾想到幾個身影,是的,她身邊有很多想要珍惜、保護的人,未來,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