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更好的人

2024.11.13

前些日子某個深夜，剛下晚班回家，公寓一樓上二樓的樓梯口站著一個穿帽T戴眼鏡的女大學生，前面放了一張電腦椅，我問她說：妳要搬上去，是嗎？她說對，我問幾樓，她回答：五樓…

我一個字都沒有多說，「我幫妳搬吧」然後就一把抬起電腦椅，同時喃喃自語：「我也沒這樣搬過，試試看。」如同健身房裡面的訓練，只是這次要同時發揮上肢、下肢、背部、核心肌群的肌力、肌耐力，這是生活實戰情境，幸好我的刻苦訓練讓我沒有漏氣，順利搬到五樓，期間她一直慌張地說：「真的沒關係啦！不然你幫我搬到你住的樓層就好。」我心裡想著能展現一下訓練成果又幫助人，算是蠻利己的，也就裝逼地回答：「順便而已，沒事。」

回去才想到，她就是最近常常在半夜搬東西發出聲響，有次讓我差點衝上去的租客，但我扮演好人角色太入戲，一時也忘了提，我還真是以德報怨哪。

再前些日子，康芮颱風過後，台北市街道滿目瘡痍，到處是傾倒的行道樹、滿地落葉，清潔隊的人車疲於奔命；我在信義區的一個路口停等紅燈，最右側開放右轉，此時一台清潔垃圾車右轉時因為顛簸而落下些許樹枝樹葉，然而駕駛應該沒有發現，逕自開走。

這個紅燈很久，突然間我看到一個騎著20年老車，戴瓜皮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本來在停等紅燈，匆匆跑到路邊將那些樹枝移到人行道，以免阻礙交通，然後再跑回車上，從那台老車以及大哥的穿著打扮，以經驗猜想，大哥有可能是保全業之類的基層服務人員，然而他的行徑是那麼無私偉大，令我不由得注目觀察。

在自己的定義裡，這是一件「好事」-------一件大家都知道應該做、做了很好，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做、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花時間停下來去做、或者覺得別人會去做而沒有行動。

事實上，我也常幹這類事情，多年前我每天將摩托車停在捷運站附近的停車位通勤，在那片一級戰區，車子肯定受到許多折磨，有次下班我觀察到車子有倒過的痕跡，但已經被扶起來，我想到如果下班看到自己的車倒在地上，肯定是非常沮喪、氣憤，然而，有一位仁兄，不一定是始作俑者，卻願意為我這個陌生人扶起重型機車，間接安撫了我的情緒，減輕了我的疼痛感；從那之後，我看到倒地的腳踏車、摩托車，在我能力所及範圍，我都會幫忙扶起來，所以會有許多人在路口，看到我就像那位中年大哥一樣，一個人去做一件「好事」，可能是把機車扶起來、可能是幫回收阿姨撿起掉落一地的紙箱。

過去我也曾經在信義商圈，看過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女學生，揹著書包，獨自走路經過我面前，她看到一台暫停的外送摩托車，原本放在車上的安全帽滾到路邊，她輕盈地撿起來放上去，我環顧四周，只有我發現她的「好事」，而她似乎連我看到都沒發現，也不在乎，帶著微笑繼續前進，

我走過去對她說：妳好棒，好有愛心，她靦腆地笑了笑，我也只是笑了笑便離開了。

這次，我也是跟著這位中年大叔，騎到下一個紅燈時，跑過去對他比了一個大拇指，他先是錯愕，再來就是一抹淺淺微笑，彷彿明白了，但覺不足掛齒。

我願意承認，幹這些「好事」是利己主義，至少對我而言如此，我的確得到一種成就感，但我的初衷，還是希望能拯救這些不幸運人們的心情。

至於我是不是一個好人，好人的真正定義是什麼？我都沒有答案，但我會願意繼續做「好事」，儘管有些看似愚昧、多管閒事，也許有那麼些也會做「好事」的人，偷偷看到我的行為，他們會了解，其實我是在享樂的。

願我努力當個更好的人，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