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忘錄其之四：琴房
那是去年夏天的事
我（女）租了一個兩樓的透天
舊式裝潢
窗戶是木頭有花玻璃那種
一樓有一台舊鋼琴
我小時候就覺得家裡有鋼琴是一件超級浪漫的事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這個想法有多蠢…）
房間有很多間（一樓：2間AB/二樓:3間CDE）
房東說都能用
只是一樓角落的房間B鑰匙不見了現在反鎖著
之後再補我
沒差，反正我目前還用不到那麼多間
只有二樓的主臥室D有冷氣
不過因為這間房子地點蠻靠近山的還算涼
六月的晚上，不開冷氣也能睡著
在剛搬進去的這幾天
東西都沒有整理
房間也還是很多灰塵
我就乾脆在一樓鋼琴旁打地舖
一個人睡那麼大間會不會怕？其實有點
可是我是很鐵齒的人，覺得行得正坐得直
就不會有事（幹我真是太傻了）
晚上非常安靜
讓我最不習慣的
是有時候會出現在二樓的咚咚聲
就是那種赤腳踩在石頭上的咚咚聲
我知道房子會熱脹冷縮很正常
可是那種咚咚聲，是有人在房間裡來回移動的聲音
而且是有規律的
是聽得出移動位置的那種
幹超毛
最後毛得受不了，全開燈跑上樓去看
其實真的很怕在地上灰塵看到腳印痕跡
不過沒有
等我放心的一抬頭
發現
腳印在天花板上….
所謂腳印在天花板，其實也很奇怪
我明明那時聽到的是在移動的聲音
可是天花板上只有一對黑腳印，不是移動的足跡
像有人立正站好那樣，在主臥天花板的中央
一對清晰的黑腳印，一對成年男人的腳印
那天晚上我根本沒辦法睡著
凌晨1點
我去吵醒了我的朋友（下稱：慈）
慈跟我就這樣討論腳印討論了一整夜
隔天我問房東腳印的事
房東說那就只是老房子舊了，可能是霉斑
我心想狗屁！這麼清楚的腳印耶？
但是其實我希望房東是對的，拜託要是霉斑
人就是這樣，當你得到一個想要的答案的時候
你就會這樣說服自己，日子還是得過
慈問我要不要跟她睡一陣子
我拒絕了
膽子沒有那麼小
熱脹冷縮+霉斑感覺也挺合理
不要自己嚇自己
後來也確實沒有再聽到，我盡量不注意主臥天花板
心想：它就是霉斑！也沒聽到腳步聲了
就是正常現象！
我開始整理行李到各個房間，打掃乾淨
光是把東西歸位跟清理主臥的房間
就花了我一個禮拜
睡一樓的最後一天
我躺在鋼琴旁，終於覺得開始喜歡這間房子的時候
舊三角鋼琴的琴箱中
傳來很輕微的擊弦聲
很像有東西摩擦琴弦的聲音
我坐起來開手機手電筒
一照
有一雙眼睛從琴箱的縫裡看我！！
你能想像在全黑的舊房子裡，手機燈光照出
有一雙眼睛從琴箱的縫裡偷看你的感覺嗎？
我立馬感覺到什麼叫作全身汗毛全部站起來
那對眼睛距離我大概一公尺
我確定是一對男人的眼睛
我不敢動，手中的手機照出的燈光在發抖
眼球突然動了一下
我的手電筒這時候立馬熄滅了
幹！這時候沒電的嗎？！
低頭一看，沒有啊
還有80%，再次開手電筒
眼睛已經消失了
我馬上把客廳的燈光全部打開
這媽的鬼房子我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我快速的一邊拿好所有隔天要用的東西
一邊用手機打給慈（現在又是他媽的1:00）
就在我準備出門經過一樓角落的B房間的時候
轉頭看到
B房間的燈…亮了….
B房間的燈開關…
是在裡面的
而房間…是鎖著的……
在我大腦嚇到快當機的時候
門縫透出的光出現兩個黑影
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有人站在門口啦！！！！
「爸爸…原諒我…我要出去…」他說
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
我已經忘了怎麼到達慈家的
我們坐在她的床上我抱著她爆哭一頓
慈安慰我說
你這幾天就住我家吧，那裡太恐怖了
我稍微平復一下以後也覺得好像不能再鐵齒了
慈看著我說
「至少你在這裡可以放心」
這時候，我和慈聽到
耳邊清楚的傳來一個男人說
「你確定嗎？」
是B房間裡的男人聲音…..
我和慈幾乎是同時尖叫出聲
頭也不回的馬上逃離她的房間
兩個人一起衝到最近的警察局
（凌晨時間我們真的不知道該去找誰幫忙了）
在警察的堅持下我們重新回到房間
仔細搜索了一遍確定屋裡沒人以後
警察就離開了
臨走前有一個感覺比較資深的
老警察跟我們說
叫我們明天再過去警局一趟
我們整晚都縮在牆角沒睡
隔天拖著快崩潰的身體去到警局
老警察還在（不過換上了便服）
叫我們跟他走一下（他開車載我們）
在車上他跟我們說他以前處理過類似的事件
這種事情就要去找出事的房子附近的廟
還要找真的廟才行（這句我聽不懂）
輾轉打了幾通電話問了一下路
到了一間不太起眼的小廟
老警察順著廟門阿北的指示找到了廟公
說明來意
廟公說這個他沒辦法處理
就去叫醒一個看起來很有威嚴的人
（他們叫他阿主）
阿主一看到我
就皺了眉頭看了一陣子
問「你是不是住xx巷子裡底部那間房子？」
我點頭
他不知道為什麼很生氣「幹…丟嘎伊貢軌啊…」
他後來才慢慢跟我說了那間房子的故事…
很多年前有一對父子搬進去這間房子
爸爸是音樂教師，兒子好像有點自閉
可是非常有音樂天份
爸爸對他寄與厚望
但是說是寄與厚望
基本上是半軟禁在家裡
一直不斷的練琴
兒子就住一樓的B房間
只要兒子表現不好就會關在房間餓他肚子
不准他上廁所
兒子只好站在門口求爸爸開門
（那時候我聽到的…..）
爸爸把自己的音樂夢
全部都強押在孩子身上
悲劇就是這樣發生了
等到鄰居報警說有異味飄出
警察進門才發現
爸爸的屍體倒在鋼琴旁，體內驗出有安眠藥
脖子有明顯傷痕
看起來是被兒子用鋼琴的上蓋猛力壓斷
兒子則被發現倒在二樓主臥室沒有呼吸心跳了
地板上都是乾掉的血腳印
據說是自殘以後在房間裡不斷跳舞造成的
聽到這裡我整個雞皮疙瘩全部起來
半夜的腳步聲是跳舞….
琴箱內的眼睛是爸爸….
阿主說，那個腳印應該是我上樓檢查時
兒子就站在天花板上看我…
那間房子戾氣太重
所以附近的廟都知道那間房子
而我情況比之前的房客更嚴重
阿主說在我身上有感覺到兒子的分靈
簡單說就是「跟著我」就是了
可能也因為我是學音樂的他對我有點好奇
阿主說完就給了我一個符
跟我約了一個時間要幫我作法
叫我跟房東拿作法需要的錢
後面的事我也不想再提
房東打死不認這個故事，說是廟方要騙錢
可是他還是退我所有的押金（感覺就是心虛）
我後來搬回家一段時間
也沒再發生什麼事，終於告一段落
而慈後來不知為何開始練鋼琴
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