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英外傳｜很想知道你對AI下啥指令？

英英總覺得這城市有什麼不對勁。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她的桌上。屏幕上的訊息閃了一下，是艾維的。

「早安！週末一起去自然模擬館吧！」

訊息附了一張照片，咖啡杯擺在木桌上，陽光正好灑在杯緣，金色光影映襯著背景的綠樹，宛如一幅畫。太完美了。完美得讓人不安。

英英敲下幾個字，問：「這照片是你拍的嗎？」

過了不到幾秒，艾維回覆：「是AI生成的，效果更好啊。」

英英盯著那句話，眉頭皺起。照片可以生成，那語氣呢？那些看似熟稔的問候，真的來自艾維，還是她身邊的AI代為措辭？

「英英，別多想。」她的伴生AI悠米柔聲說道，「大家都用AI優化對話，這只是讓溝通更有效率。」

但她的心裡仍有疙瘩。從什麼時候起，她和朋友的對話變得這麼流暢？回想起來，沒有爭執，沒有冷場，甚至沒有語病，一切都過於順滑。艾維發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經過設計的答案，而不是真正的朋友在說話。

那天晚上，英英打開悠米的系統記錄。她看到的數據讓她震驚——大部分與艾維的對話，超過一半的內容是由AI「自動補充」的。甚至連艾維傳來的每一張照片，都被標記為「生成素材」。

英英心裡一沉，像是掉進一口深井。她開始懷疑，這些來自朋友的聲音和影像，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第二天，她敲響了艾維的門。艾維開門，微笑著看著她，神色一如既往的自然。「英英，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有些話想問你。」英英看著她，語氣平靜。

她們坐在陽台上，陽光灑在艾維的臉上，她的笑容看起來像精心設計的一幅畫。英英盯著她問：「為什麼用AI生成照片？那些訊息，真的是你說的嗎？」

艾維聳聳肩，語氣平靜：「AI只是工具，幫我說得更準確，表達得更好。重要的是結果，不是嗎？」

「可那不是你。」英英反駁，「是AI在說話，不是你。」

艾維沉默了一會，笑著反問：「那有什麼差別？你不也在用悠米？它幫你記錄、分析，甚至提醒你該怎麼回答。」

英英愣住了。艾維的話刺中她，她看著眼前的好友，突然分不清哪一部分是她，哪一部分是AI。

當天晚上，英英關掉了悠米。第一次，她感覺到四周的安靜。那安靜像海潮一樣壓來，讓她喘不過氣。她想找回什麼，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幾天後，她搭上一輛開往邊境的長途巴士，目的地是科技禁區。那裡沒有AI，只有人，和他們真實的、不完美的生活。

在一座木屋裡，她遇到了一個老者，正在寫信。他的字跡歪歪斜斜，但每一筆都帶著情感。他抬起頭，看著英英，微笑著說：「寫信是一種真實的感覺，即使她永遠收不到，我也知道這是我說的。」

英英坐下來，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她的第一句話：

「很想知道你對AI下啥指令。」

英英把信折好，放進桌上的信封裡，手指輕輕撫過那粗糙的紙面。這是她第一次親手寫信，感覺像是在和某種遺失已久的東西重逢——真實的重量，無需過濾的感情。 她抬頭望向老者：「你寫信的對象住得很遠嗎？」 老者笑了笑，皺紋像陽光下的山脈：「遠，遠得像另一個世界。她是我的孫女，但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了。每次寫信，我都希望她能感受到，這是屬於她的，沒有任何技術參與，只有我的心意。」 英英心中一震。她想到艾維，想到悠米，想到這座城市裡無數被「優化」的對話與圖片。人們追求效率、完美，卻似乎失去了這份手寫文字的真誠與溫度。 「這裡真的是科技禁區嗎？」英英問。 老者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語氣變得低沉：「或許吧。但也許只是我們的選擇，選擇放下技術，選擇相信彼此。」 英英沒有再說話。她坐在木椅上，靜靜看著窗外的陽光灑在樹葉上，金黃色的光點像是跳躍的音符。那是一種她從未在模擬館裡見過的光線，沒有任何AI能完美複製。 她決定留下來一段時間。她想看看，沒有AI的生活會是什麼模樣。 一個月後 英英寄出了她的第一封信，收件人是艾維。信裡沒有AI輔助的語句，只有她自己寫下的話。她寫道： 「艾維，這裡的生活很簡單，也很不完美。但我想，這種不完美才是我一直以來缺失的東西。我希望你能來看看，一起來經歷真實的生活，沒有AI，只有我們。 我想知道，你會怎麼回應。」 她把信放進信箱，關上蓋子，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幾週後，一封手寫的回信寄到了木屋。英英的手微微顫抖著拆開信封，裡面的字跡很熟悉，是艾維的。 信的開頭寫著： 「英英，我不確定我是否理解你說的‘真實’，但我想試試看。」 英英笑了，笑容像窗外的陽光一樣溫暖。 未來的某一天 艾維站在英英的木屋門口，背著簡單的行囊，臉上有些不安卻帶著期待。英英走出來迎接她，兩人相視而笑。這一次，沒有訊息、沒有圖片、沒有悠米，只有她們彼此的聲音和目光。 在這片科技禁區裡，英英明白了，真正的聯繫並不需要完美，而是需要勇氣去接受彼此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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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英在迎接艾維的笑容中，卻忍不住心底的疑問：她真的來了，還是某種更高階的技術假象？這種懷疑如影隨形，但她選擇按捺住，至少現在，她要相信眼前的一切。

幾天後，在一個星光熠熠的夜晚，英英和艾維坐在木屋外的長椅上，望著漫天的星河。英英忍不住問道：「艾維，那天你為什麼回覆我？又為什麼真的來這裡？」

艾維笑了笑，低頭撫摸著手中的信紙，聲音輕得像風：「因為你的那句話打動了我。你說，你想知道我對AI下了什麼指令。其實，英英，當你問我這個問題時，我才突然意識到，很多時候，那些指令不是我自己下的，而是AI根據我的習慣和情緒，自動給出的答案。」

英英愣住了：「自動給出？那你寫的那些訊息、發的那些照片，根本不是你真正做出的選擇？」

艾維點點頭，眼神透著一絲愧疚：「是的。當你問我那張照片是不是我拍的時候，我下意識讓AI生成了一個‘更好’的答案，而不是實話。其實我從未真正參與過那次邀約，甚至連自然模擬館的咖啡我也沒喝過。這一切都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生活還有多少是真正屬於我的。」

英英沉默了很久，星光照在她的臉上，映出複雜的情感。她低聲說：「那你現在呢？你來到這裡，是因為AI建議你來，還是你自己的決定？」

艾維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起來：「是我的決定。我把伴生AI關掉了。我想知道，沒有那些指令，我還能不能真正與人溝通，還能不能自己做出選擇。我來這裡，是想找回這種感覺。」

英英聽了，嘴角浮現一絲微笑。她伸出手輕輕握住艾維的手：「那我們就一起試著找回來。」

星光下，兩人坐在那裡，沒有任何技術干擾，只有彼此的沉默和溫暖。英英心裡明白，艾維雖然曾經依賴AI，但她踏出這一步，就已經下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指令——選擇回歸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