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知道的比祢想像的還要多~祢以為的真相是什麼?!」我慢慢地靠近祂,比祂的距離更近:「祢也不過是一頁界層裡的波能。」我的話讓祂的眼神變得凌厲跟憤怒,祂的光世影像開始晃動然後磨合,再次重組成為一個像逆光又不是逆光的樣子:「很快地… 我會讓妳這一頁再也翻不過去!從此再無原字音也無光世… 只有一閤宇宙裡的新人間。」一閤?!我對這個字眼既熟悉又懷疑… 是那個絕義的一閤嗎?
來不及開口,祂又說:「人間從此不再被原字音管束~人類會擁有完全不同的自由與發展。」祂逞強的一笑繼續說:「世間再無神佛,人類不再是缺陷的變異!也不再是衍生物種,我們會是這閤世間宇宙的唯一主宰。」我翻了白眼!都活到這種境地還是如此無明無知。原字音從來沒有統治人間,一直都是為保護人類而創造而給予,如果原字音統治人類… 人類何以發展成那些殘酷與不堪的樣子?!何以代表愛與真理的神佛會式微?
「懶得跟祢說… 反正祢已經做出祢的選擇,也已經深刻的影響了所有人類。討論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人類幾次的覆滅,不都跟祢們有關嗎?祢其實都多大的人了?!還相信這些… 」我輕蔑的看了祂一眼,仔細地觀察祂的頻色變化,我懷疑祂只是一層投影!果然~祂的頻色一直在重複某種規律,我開始意識到這些被魔念操作的人類,真的正在瘋狂顛覆自己生存的境界,錯用了生存的意志。人類意識的分裂顯現在世界政治與各種領域紛爭上,那一半的人類總是摸著紅線前進。
而現在此刻,他們正在踩踏紅線!
「現在,我們也知道時間的奧秘!並且即將可以盡情的利用祂!」我確定眼前的投影背後是一個當下的人類,一個連逆光都吞噬的人類。「這一次因果會站在我這邊。」投影人用那張溫暖陽光的臉孔露出陰森貪婪的笑容… 我想光世要是自己看到了會立馬讓他撐死!我深深吸口氣然後爽快的說:「好啊!你就試試看吧!」投影人聽了我說的話後,被我一直把他當個狂妄死孩子的口吻惹怒了!「我發誓會讓妳再也回不去!」
我笑了:「你知道地球跟月亮的秘密嗎?」投影人顯然被這問題問的摸不著頭腦,我撫摸沉睡中人兒的臉龐淡淡的繼續說:「如果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那你怎麼會懂什麼是因果呢?甚至可以說你連人類都不懂。」我感應到沉睡的人喉嚨有些緊繃跟負重,我將左手整個輕輕覆蓋上去,沒有完全緊貼,而是留了一絲微妙的縫隙,然後發出微偏粉紅色調的虹色聖怙療癒光。
頓時,沉睡中的人抿了一下嘴,喉嚨處發射出森林般的綠色陽光,接收著聖怙療癒的能量,沒一會兒在沉睡中的人突然拉掉被子露出了上半身… 從喉嚨的光團開始顯化出如河流脈絡般的金色光流,密佈著全身包括臉上跟髮絲頭皮間。那是生命之樹在世間流佈的流域紀錄!所有支流都會匯集在眉心的中路,看起來就像正午的太陽,那樣耀眼。
一旁的投影人看呆了!我懶得理,只是看著沉睡中那心愛的樹露出的圖譜,密佈全身的金色網絡,是祂在這創始的人類世間,以生命去飄泊奔波的縮影。我垂下睫毛遮住了眼眸,輕輕地將我的額頭靠近然後貼觸著他發光的中路。我從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啟他!旁邊還有一個自己派自己來,卻派不上用場的程咬金。「你早該回去了,你難道還搞不清楚是祂放你進來的嗎?!」直到我們對頻完畢,那個投影人都還獃在一旁像看戲,跟光世才剛見面沒多久,應該是發現外面有人為干擾,乾脆就把這傢伙放進來了!
「妳剛剛做了什麼?」我相信投影人背後一定另有真正的魔頭!要不憑這種角色… 世界早就該和平了!可是在攝取賦能的也的確是眼前這個投影人,因為我在他的能量場裡發現了很多太多的成份!包括逆光。因為那些成份集結了,所以我才能順利開啟他… 我心裡一驚!這根本是故意讓我來開啟他吧!光世再一次利用了我,難道光世真的是這一切背後真正的大魔頭嗎?那沉睡中的這個他又究竟是什麼存在?
「快走吧!你的戲份結束了。」我揮揮手,不等投影人再說話,轉身就踏進來時黑暗的陰影中。如果真的是光世… 那我可能真的連一點勝算也沒有,恩主究竟是自己入定了還是被消失了?!不可能,恩母還在啊!我要冷靜,恩主敢這樣放手讓我去面對就代表祂知道我可以!我又深深吸一口氣,很想把沉睡的人叫起來。
夢行
在第一個夢裡跟她說再見以後,我又醒在第二個夢裡。這裡是一個濃蔭深邃的森林,但是有許多陽光會穿透枝葉如光柱般照設在各處,所以一點也不感覺陰暗或是潮濕。我試著靜悄悄地穿越那片森林,為了不製造出無謂的響聲,小心翼翼地踩在已經有人踩過的方寸間。就在前面!似乎有個熟悉的人影正發著光並飄著長長的髮絲,行動敏捷熟練地穿梭在這座密林中。我們就這樣相隔了兩個池塘的距離,一前一後地走著。
她一直走,我也一直跟著!有一隻朱紅的小鳥迎面飛撲而來,打擾了我的視線,試圖遮擋她的行蹤;第二次又飛來了一隻青色的小鳥,左左右右的不讓我前進;第三次是一隻藍紫色有著神秘額冠的鳥,朝著我張撲巨大的羽翅… 這都無法阻止我敏捷迅速的腳步。她在一片野花老石間蜿蜒前進,一邊哼哼唱唱著不成調的歌,我在後頭試著別跟丟了自己。轉過幾顆巨大的老石後,眼前豁然開朗是一整片皆可入眼的湖,晴朗的夜空有條銀河,恰恰連綿著遠方的瀑布注水入湖,月兒像檸檬那樣… 月光像濡漫而下的汁液。
她熟悉的走在湖畔,然後在一個石平台坐下,將白白的腳泡進了閃爍的水中。空氣裡有著多種花香木香揉密合成的味道,涼風輕輕有一搭沒一搭地吹。我只想了兩步就走上前去,她的頭髮長長地飄掃著石台。她只是微微地撇過頭瞧了我的臉一眼,淡淡的笑了起來,彷彿我們約好的樣子。受到笑容的鼓勵,我開口:「妳要去哪裡?」她晃著腳輕輕搖動水面:「我哪裡也不去,我就住這裏,這座森林裏。」邊說邊回頭又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才剛想坐下,她卻很快地站起來了,還來不及感到尷尬,她語氣有些興奮或急切地說:「那你要去哪兒呢?」我看看四周:「這又是哪兒呢?」她開心地笑了,二話不說一伸手抓住我拉著我就走!她像是她又不像她…
我們來到了一片巨木樹林,最細的樹也有三四個人合抱那麼寬。地面上根筋條椏縱錯交織,但是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來有一條隱形的小徑,通往巨林深處。就在盡頭,有兩矗龐然併立的巨樹,天頂已經相接融雜分不出你我。她拉著我踏上了一個高凸起的空間,地面盤節長滿了厚厚的苔草。這樹有茂密紫色的氣根,很有秩序的長在這室中的一隅,高垂落地形成自然的隔間。往內探去,竟然有一張很大的巢!就像一個淺碟。是用具有韌性的樹藤根據某種規律交穿堆疊而成,巢面還長了一層厚厚綿綿的苔草,更細更茸更翠綠,沿著巢面邊上還開了一堆五顏六色的小花朵,看起來繽紛可愛。
然而那巢裡… 躺著一個人!那個人沉睡著… 胸膛正隨著呼吸平順均勻的起伏,整個人也是散發著像她一樣暖金的光芒,幾乎像是半透明一樣帶著點剔透。我站在大巢邊看著那張寧靜的臉,即使那雙眼緊閉著… 我也能看出那是我自己的臉!
她兩方研究了一下:「你是他嗎?」我先搖搖頭又愣了一下再點點頭說:「也許是也許不是,我站在這兒,但是他很像我。」她皺著眉:「那他究竟是不是你呢?」我露出有趣的笑聲說:「妳不是住這嗎?妳應該知道啊。」她剛還興沖沖地介紹這巢是她照著一種叫紫衫的鳥築巢的方法堆築起來的,睡起來特別舒服有一種沉穩的彈性。「我築好巢之後,不知道哪一天他就出現了,就是這樣躺在這裡沉沉地睡著。」她說。我再一次看向那張沉睡中的臉,無論臉上哪個特徵都跟我一樣。「那要不我們叫醒他… 好嗎?」她緊盯著我的眼睛~平靜試探的說。「我不能確定這樣做好不好… 」我只說了一半想等她接話,苔草吸收所有走動的聲響四周一切靜悄悄,只有風在樹隙間嬉笑,然後响起她啃著堅果的碎裂聲音。
「我還以為你是來找他的。」她舔舔手指,滿足的說。不知道為何?我並不覺得叫醒沉睡中的人是件好事,即使看起來那個人是我。當他醒了~我又會如何呢?是換我沉睡或者是消失?換成他帶著她離開這座森林嗎?那我將永遠的沉睡嗎?我們有可能同時清醒的存在嗎?是誰將真正的擁有自己?誰能理所當然的告訴她自己的名字?我的直覺告訴我:小心這個夢!小心沉睡中的我。
」她坐在那兒散發著暖金的光芒,一路上即使陰暗處也能清楚的看見她。此刻那雙有點太明亮的眼睛一直關注著我,彷彿隨著我一起浸入了沉思與籌謀中。「妳在這森林裡待多久了?」我打破沉默。「我也不知道… 多久這種判斷… 對這裡對我沒有意義啊!」她起身拍拍身上的衣袍。「那妳認識我嗎?」我想確認她是哪一個她,或者根本不是她?在這夢裡我分不出她跟聖怙母小姐以及駕駛小姐的容貌差異。
「你會進來這裡… 我想是你認識我。」她又走到床邊,看著兩張相似的臉搖搖頭。我差點忘了這裡真的只是個夢而已。問不出個所以然~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先規整一下,我被她吸引來到了森林深處,見到疑似我自己的沉睡者,猶豫在該不該叫醒他或是我該盡快醒來離開這個夢?眼前這個她究竟是不是聖怙母小姐?為什麼她又不認得我呢?或許這真的只是一次單純的夢。「我們還是叫醒他吧!也許一切真相就大白了!」她站在身邊用散發著暖金光芒的手輕撫著我的手臂,那光竟然滲透了我,一股暖意牽引~就在碰觸到沉睡者之際,金色光芒越來越亮,沉睡中的那雙眼睛緩緩地睜開了。
我醒來了,窗外是一股清晨的明亮。沒有任何動作,先仔細的回想剛剛夢境裡的一切… 即使夢境有些怪異,但我似乎睡得很好,感覺身體十分舒適而且強壯!全身上下竟有種說不出來的輕鬆自如。我做了一個魚式,張力帶來筋肉彈韌的鬆弛感,夢裡那森林淳厚濃郁的氣息依舊芬芳著我的意識與感官。我想夢裡那個沉睡中的我就是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睡飽後正在甦醒身心的我!而跟自己諜對諜猶豫猜忌的我是進入夢裡的意識。這是不是夢行實驗可能帶來的身心分離後遺症?!
窗外有什麼掠過了縫隙… 我愣了一下,在這麼高的樓層有什麼能這麼近的路過呢?我起身下床,腳底的地毯觸感熟悉溫暖,可我的腳步卻漸漸地緩慢。還沒揭開的窗簾外已經讓我感覺到隱隱不安!有那麼一秒我甚至認真考慮要回到床上繼續睡。環視了房間內,四周沒有任何不妥或是差異,連窗簾都是一模一樣!可我的手就是停止拉開的動作!我真的睡醒了嗎?!我不知道。
在拉開之前先去照了一下鏡子… 確定自己是自己,再走回窗簾前面伸手~果然還是在某個夢境裡吧?!窗外原本該有的都市景色,有一半正浸泡在黃色的沙漠裡,只有像我家這樣的高樓大廈還有露出面目的機會,大概十幾樓以下都已經沉沒在黃色沙浪裡。那些沙在風裡,是一大片一大片黑鴉鴉地飛著!突然我身後竄來一隻手,一把就緊緊拉上窗簾,「快點拉上~等下太陽就要直射了!」熟悉的聲音跟熟悉的那張臉出現在我眼前。不過我還是停頓辨識了一下是聖怙母小姐還是抓鳥的女駕駛。
「這裡是我家… 」我有些不確定,她的眼睛大大亮亮的望著我,好像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我只好緩緩開口:「難道這是妳家?!」她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臉:「啊!你又跳躍了。」然後像哄小孩那樣牽著我走出房門。所有窗戶都已經拉上厚厚的窗簾,我們在廚房的餐桌旁坐下,桌上擺放著一只透明茶壺,裡面有些果乾跟紅茶,一碟看起來很乾的餅乾,還有兩個小小紅紅的柿餅,兩個有杯盛的透明杯子,一個七分滿一個是乾淨的。
「你是在哪個時間座標裡睡著的?」她很自然的語氣讓我稍微放鬆了一點,我面前的杯子也跟著注入七分滿的茶。「沒有咖啡了… 喝茶吧!」她說,我點點頭。「在妳到我車頂抓鳥的那天晚上。」我說,然後捧起杯子輕啜~是儲藏極好的陳年紅茶,醇香之餘還有種厚潤的口感。她沉默地盯著我的臉幾秒鐘:「喔~那天啊!」
「我必須先告訴你:這裡不是夢!」她冷靜的聲音撞進了我的心!不是夢?!她怕嚇到我似的緩緩靠近我說:「你的意識在夢裡,但是這裡不是夢境… 是那天之後,才過了七年的人間。」她看著我手裡微微在顫抖的杯子:「是這一條時間座標的七年!」伸出手握住杯子跟我的手。這是夢行後第一次,我聽見這麼明確的時間標示!她的話裡明顯有話,於是我說:「所以還有別條時間座標也在同步前進嗎?」她慎重的點點頭。我想起醒來之前的夢裡,我跟我自己的猜忌,試探著問:「是我… 那個光世的我… 背叛了世間嗎?」她正在掰開柿餅,撕成一小條一小條放進我的杯子裡,聽見後停止動作。
她看著我的眼睛,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