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林律伊的存在
秋冽川推開辦公室的門，迅速掃過室內的擺設，最後停留在窗邊的身影。薩維恩站在那裡，手中捏著一封信，眉頭微皺，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教授，」秋冽川拉開椅子，毫不客氣地坐下，視線落在桌上的信封，「什麼事這麼慎重？還要特地叫我低調過來？」
薩維恩轉過身，將信封放在桌上，神色前所未有的謹慎：「我希望你找時間去見一個人。」
秋冽川挑眉：「誰？」
「林律伊。」
聽見這個名字，秋冽川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語氣不快不慢，帶著若有所思的遲疑：「林……律伊？」
他像是在努力回憶，又像是在試探薩維恩的底線。
「這名字有點耳熟……」他拖長了語調，視線從信封移向教授，「和那個『律伊』，有關？」
他並未顯露出過多的驚訝，而是刻意放慢語速，顯得既漫不經心又若有所思。
真正不知情的人，通常不會急著追問細節。
薩維恩果然沒起疑，語氣慎重地回答：「他是夏知律博士的兒子。」
秋冽川輕輕挑眉，低低地「哦」了一聲，似乎稍微有些意外，但也僅止於此。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夏博士的兒子？還叫律伊？這還真是……巧合啊。」
他沒有問得太直接，因為他知道，教授會自己說出來。
「你沒聽過他的名字很正常，」薩維恩低聲道，「因為在源境的資料庫裡，從來沒有關於他的正式紀錄。但他確實存在，而且……知道的事情，恐怕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多。」
秋冽川的視線落在桌上的信封，指尖摩挲著邊緣：「你希望我去見他……是因為他和『律伊』有關？」
「不只是律伊，還有源境的問題。」薩維恩緩緩點頭，語氣更顯沉重，「他手上可能握有我們無法觸及的關鍵線索。更重要的是，他不是普通的程式設計師——十六歲跳級進入高等學府，二十五歲獲得人工智慧與腦科學雙博士，曾是源境研究中心最年輕的實習申請人之一。」
秋冽川輕笑了一聲，隨手拿起信封看了看，語氣透著幾分戲謔：「聽起來像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可惜，他沒進源境，對吧？」
他輕描淡寫：「天才再聰明，沒進來也只是個野生個體，發展終究有限。」
「發展有限？」
薩維恩輕輕笑了一聲，語氣不疾不徐，帶著一種淡淡的玩味，像是在看一被體制束縛的井底之蛙——
「秋，你是不是也開始相信這種話了？」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秋冽川身上，淡淡地道：「你真的覺得，源境的天才，比外面的所有人都強？」
秋冽川理所當然地回答：「那還用說？源境是全球最先進的技術核心，這裡的研究條件、資源、人脈，外面比得上嗎？」
他聳了聳肩：「林律伊再聰明，缺乏完整的學術支持，終究只是單打獨鬥，能翻出什麼花樣？」
薩維恩聽了，輕輕搖了搖頭：「你們這一代的人啊，還是太習慣活在資源優勢裡。」
「源境確實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條件，但你們最大問題是——認為一個人離開這裡，就什麼都不是了。」
秋冽川不以為然：「教授，您的意思是，林律伊憑自己就能比得上源境的團隊？這有點誇張了吧。」
「當然，光憑一個人比不上整個源境，但他能做到的事，卻不一定是源境的標準模式能複製的。」
薩維恩的語氣微微壓低，話鋒一轉：「不過，他之所以不在源境，是因為他的存在被系統覆蓋了。」
秋冽川的笑意微微一滯，眉頭皺起：「……覆蓋？」
「他的記錄不見了，相關數據失效，所有連結他的資訊，都變成了無效條目。」薩維恩語氣平淡，「就像是，一場巧合的事故，讓他被『處理』掉了。」
秋冽川的目光微微晃動，盯著薩維恩：「事故？」
「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薩維恩緩緩道，「他的父母雙亡，真相成謎，而源境當時出現的異常行為，也在同一時間消失。」
秋冽川的手指無聲地敲了敲桌面，像是在試圖拼湊這些線索：「……所以，你懷疑他手裡掌握了什麼？」
薩維恩搖頭，語氣篤定：「懷疑？不，他不只是知道，而是參與其中。」
秋冽川的手指輕敲桌面，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哦？他甚至連源境的實習資格都沒拿到，談不上什麼『參與』吧？」
「你覺得，參與源境，一定要透過正式渠道？」薩維恩微微挑眉，隨手調出一份監測紀錄，投影在光幕上。
「這是過去五年內，源境的監控佈署紀錄。」
他手指輕點某處，畫面放大，一片異常空白的區域出現在圖表上。
那裡沒有 AI 掃街機器人，沒有基礎監測設備，甚至連數據流量都異常稀少，彷彿被有意識地隔離出來。
「這裡。」薩維恩語氣低沉，「林律伊的所在地。」
秋冽川的視線停留在那片空白地帶幾秒，隨後低笑了一聲：「有趣……這種層級的調整，可不是系統會『自行決定』的，對吧？」
薩維恩的表情無比嚴肅：「這不只是系統的問題，而是某種運算規則被強行改變的結果。」
他直視著秋冽川，語氣沉重：「這表示，林律伊有辦法影響源境的決策，甚至在某個層面上，操控它的監控範圍。」
秋冽川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問：「所以，你的意思是……這片空白地帶，是他刻意製造的？」
「這已經不是『覺得』的問題。」薩維恩緩緩道，「這是唯一的可能性。」
秋冽川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思考：「那你要我去找他……是希望說服他幫忙？」
「不止。」薩維恩的語氣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力。他頓了頓，像是在權衡什麼，最終還是緩緩道：「我希望能借助你父親的影響力……讓他回到源境。」
秋冽川的手指輕敲桌面，微微揚眉，嘴角的笑意若有似無：「教授，您不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大？」
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衡量難度，實際上內心已經樂開花——這麼好的機會，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他早就知道林律伊這號人物。
薩維恩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垂下視線，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語氣低沉：「我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眼神沉重，「但我們沒有選擇。」
他頓了一下，像是在提醒自己這件事的重要性，語氣格外緩慢而堅定：「我們錯過了一次夏博士，如果這次還不能……後果，無法想像。」
秋冽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指摩挲著信封，內心戲幾乎藏不住。
——這還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啊。
「既然是教授的請託……」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緩緩起身，語氣聽起來像是勉為其難，但眼底明顯閃著興味的光，「那我就找個時間去會會這位神秘的天才吧。」
他轉身走向門口，在踏出辦公室之前，薩維恩又補充了一句，語氣意味深長——「記住，他不像我們的研究員，更不像政府的人。」
秋冽川微微一頓，隨後輕笑：「聽起來，倒是有點意思了。」
門扉無聲地闔上，辦公室內重新恢復沉靜。
薩維恩看著那封信，目光深沉。
這一步，他已經無法親自邁出了。
但如果是秋冽川——或許，他能讓林律伊願意……回來。
他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氣，指尖微微收緊，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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