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腦海中突然想起,那個遠方的魔幻小島,與其所專屬的冷冽冰雨。
魔幻小島其實一點也不小,至少不是能夠徒步行走的那種小,並且,是由許多大小不一的島嶼共組而成,島嶼之間由海底隧道連結,深刻入裡。
在抵達的第一天就看見了巨大瀑布,潺潺流入海中,並形成一個漩渦,帶動起周圍的風雨草木。從旁看過去就像是自帶著引力,將周圍的一切吸入其中。漩渦沒有盡頭也沒有起始,而試著在其中找出方向的勇者將永遠地迷失於此。

而後,在遙遠的另一個島嶼盡頭,冰和雨成為相同的東西,用不帶情感的方式落下,打在無遮蔽的臉上時,難以分辨那痛楚是來自於冷冽還是堅硬,只能略為說出自己和那裡格格不入的理由是什麼,那裡的所有一切都是極其自然地存在著,只有我們身穿著硬挺的防水外套,想試圖尋得某個棲身之處。

像是得以容納自己的一片土地。
在某一刻後,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尋尋覓覓著的,其實只是能夠容納自己的地方。
那些許多由等待所組成的時刻,都標示著自己的不安與脆弱,而四處移動與行走於世界的動力,來自於內在深層的恐懼。害怕自己的與眾不同,想逃離眼前的這個地方,但不知道能真正去到哪裡。

想像中會有一塊像是淨土般的地方,裡頭有無數的、與自己相同的存在,能在此處獲得極大的安定,原有的惶恐與無助都能獲得解放,揣揣不安與步履蹣跚全成為過往。
不僅能大步行走於此,也能輕鬆自在地呼吸,而每口氣息都宛如禮物,深刻且豐盈地遍佈全身,有如一場盛宴。
舞動著也好,或者只是休憩也好,那是種不可思議的契合,用看不見的通道連結,以摸不著的無形物幻化成形,鑄造出陰陽兩極與凹凸卡榫,將自己吻合於一場又一場的時空之中,帶動著所有分子與原子震動、振動、靜止的移動。
與如如不動。

我是由什麼組成的呢?
這個大哉問、這樣的話語,在瀑布前顯得特別無知,在跨越整片天空的彩虹下也非常不合時宜,彷彿是在懷疑世界的善意,試圖動搖最根本的信念。
但這問題帶著我不停移動,前往下一個容身之處,經歷過一段又一段嘗試,嘗試著解構與重建、雕塑和切割,將化為人形的無形回到原始之初,尋找根源。

旅行只是一種途徑,尋找我與你之間最短的距離,是點與點的直線距離,平面和平面間的垂直高度,那移動的路徑再遠也遠不過圓周長度,所謂的繞遠路僅是幻覺,我始終在前往的道路之上。

而你會在終點處將我用力擁抱入懷,在眾目睽睽之下,星光閃耀的穹廬之內。
我們成為同樣的事物,化身為每一道白色浪花,大力撞擊於尖銳礁岩上,直到心跳停止的那一剎那。
於是,我在那裡遇見了你。
Just the two of 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