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遺失的碎片
第三章: 遺失的碎片
夜雨未歇，街燈在濕潤的柏油路面上拉出模糊的光影。
艾瑞克緊跟在安娜身後，雨水順著風衣的領口滑落，滲入衣襟。他的腦海裡仍充斥著那些破碎的記憶片段，像是被撕裂的膠片，不斷在眼前閃爍。
安娜沒有回頭，步伐穩定且迅速，彷彿早已計劃好路線。穿過幾條無人問津的巷子後，她在一間廢棄的舊圖書館門前停下，推門而入。
舊圖書館內，塵埃在昏黃的燈光中漂浮，書架歪歪斜斜地佇立，像是某種沉默的見證者。
安娜熟練地拉開一面書架，露出暗藏的樓梯口，示意艾瑞克跟上。
兩人順著狹窄的樓梯向下，空氣中瀰漫著潮濕與腐朽的氣味，隱約還夾雜著電子設備的焦灼感。直到穿過最後一道防護門，眼前的景象才讓艾瑞克微微愣神。
地下一層，狹長的走廊盡頭，一間佈滿電子儀器的控制室，螢幕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數據流。
幾名穿著深色風衣的人正在調試設備，見到安娜走進來，紛紛停下動作，投來複雜的目光。
安娜走到控制台前，按下幾個指令鍵，記憶儲存裝置自動嵌入終端，螢幕上開始解碼那些被封鎖的記憶片段。
艾瑞克盯著螢幕，指尖微微收緊，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輕。
畫面逐漸清晰，隨著數據解析完成，第一段記憶悄無聲息地播放開來。
畫面轉換。
寬敞而冷冽的會議室內，落地窗外是無盡的城市燈火。
艾瑞克站在首席位置，面前是一圈西裝革履的高層，桌上的全息投影儀發出微光，顯示著某項機密計劃的細節。
「記憶篡改技術的進展如何？」
一名年長的高層開口，聲音沉穩且冰冷。
「已經進入最終階段，記憶消除與重構技術均可穩定運行。」
艾瑞克的語氣不帶絲毫情感，雙眼無波無瀾，彷彿只是陳述某項例行公事。
「很好，進行下一步計劃，範圍擴大至所有高風險人群，必須確保信息零洩漏。」
「明白。」
記憶結束，畫面回到控制室。
艾瑞克後退一步，呼吸急促，額角滲出冷汗，胸口彷彿被巨石壓住。
「這不可能……我怎麼會——」
他聲音顫抖，眼神渾濁，像是溺水者在掙扎。
安娜倚著控制台，雙臂抱胸，語氣冷淡。
「你只是想不起來而已，這些都是你親手設計的計劃，甚至包括自己的記憶篡改。」
她走近一步，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艾瑞克的眼睛。
**「你究竟想要什麼，安娜？」**艾瑞克咬牙，聲音沙啞。
**「讓你看清你自己的樣子。」**安娜的回答簡短而決絕。
第二段記憶啟動。
一間昏暗的審訊室，四周是冰冷的金屬牆。
艾瑞克坐在審訊台前，對面是滿臉淤青的男子，眼神惶恐而絕望，雙手被銬在金屬桌上。
「我什麼都沒做，求你……放過我！」
男子聲音顫抖，眼眶充血，甚至開始失禁般地哀求。
艾瑞克面無表情地按下按鈕，審訊室的電擊裝置發出尖銳的嗡鳴，男人的慘叫聲撕裂空氣，卻無法撼動他半分。
「重複最後一次，你與反抗組織的聯絡人是誰？」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艾瑞克冷眼旁觀，將記憶提取裝置插入男子的顱後插槽，任由那人痛苦地抽搐，血絲順著脖頸滑落，染紅了金屬桌面。
記憶結束，艾瑞克猛然甩開連接線，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身後的設備。
他的雙眼充血，呼吸紊亂，指尖幾乎無力握拳。
「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艾瑞克低吼，聲音沙啞，目光充滿崩潰與自我否定。
「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艾瑞克。
安娜的聲音冷冽，眼神冰冷。 「你曾經以為自己是在追捕罪犯，維護秩序，但實際上，你才是那個設計一切的執行者。」
艾瑞克癱坐在地，雙眼無神，耳邊嗡嗡作響，記憶的片段不斷翻湧，刺痛著每一條神經。過去的每一個任務、每一次抹除記憶的行動，都在此刻變成了血淋淋的鐵證，無從逃避。
**「我還能做什麼？」**他的聲音虛弱，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贖罪。」安娜垂下眼簾，語氣冰冷。
「但首先，你必須接受自己的罪行。」
安娜轉身離開，留下艾瑞克獨自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圍是冰冷的機器與跳動的數據流，像是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將他死死地鎖在原地。
鏡頭拉遠，控制室的燈光漸漸黯淡，只剩下螢幕上閃爍的紅色警告字樣。
標題浮現: 《記憶狩獵者》
（第三章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