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阿母的叨唸,已成為三不五時的爆點。
而兒媳的怒氣也毫不客氣的回擊。
面對都已八十幾歲的老者,怎麼不多些些體諒包容呢?何況是自己的母親。
他被誤解,他有委屈;他出奇的平靜。
他感受到這一些,反而賜予的是正向的能量,
他再也不覺得苦了!
這是境裡無境,是智慧的引渡。
阿母又要交待遺言,初秋的暗瞑正怡人,
他讓阿什推著輪椅陪她去買香。
他開一扇窗,讓室內溶入些許窗外的光色。

庭院裡的豆娘,纖纖細長的嬌軀,常停駐在布蓮鼓脹的葉片上,
丰采更勝人間庸脂。
那隻賊頭賊腦的攀木蜥蝪,是今天才見,不知從何而來?
像是流浪的打劫者,不似躲在陰涼處的蛤蟆,如老僧入定般的沉穩,
細看還真像達摩,樸拙著可愛。
今年也多了些粉蝶,小也少,
各色翩飛似精靈在人間尋蜜。
人世本多采,自引彩蝶來。

大姐來看阿母,機車壞了;
他載著她返家,在黃昏涼爽的田道上。
大姐國小畢業後,為了家計,
不得不犧牲優秀的學業而放棄升學,
遠赴異鄉吃人頭路(而二姐因母親住院,則給姑姑領養去)。
在他的成長過程,一直渴盼有個姐姐,
可讓他撒嬌耍賴;記憶中卻只有大哥行船回來短暫的相陪,及陪著蹺課的二哥去釣魚,
二姐偶而回來走走(那時的二姐好美),還有就是與小妹常常的鬥嘴。

好像直到大姐結婚後,才顯出她的印象。
後座的大姐抱著他,這好像是第一次他載著她吧?!
她是個賢妻良母,識大體,孝順公婆,友愛妯娌,能幹而善良,
他一向孺慕,如對母愛的仰望與依慰。
小妹都五十了,兄姐們怎不老呢!
而這血濃於水的親情,有些辛酸、無奈與難以割捨的稠濃。
記憶裡是美的,溫馨的令人懷念,但也是留不住的。
時間是超然的埋葬者,人事物無一可恃,老了要靠什麼呢?
事如雲,人飄萍,情如沫,命未識,唯心可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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