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玉兒兩人正騎馬趕回天鷲山,天鷲山上元生則是正在裁縫舖中試新衣服,先說玉兒那方,玉兒看著艷妃把皮革墊上後胸前景色總算收斂許多,又看了看天色說到:「怕是在過幾日路上就要下雨了,我們動作要快些,要是下了雨路上泥濘就麻煩了。」艷妃聽完也看了看天空回到:「確實,既然如此,要不我們來比比看,看誰先到山腳?」玉兒聽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艷妃回到:「就知道比,怎麼比?這兩匹馬能撐到何時都不確定了,就算剛才抽空給他們為了草料,中途還是要找店休息的,你當這兩匹馬能跟我們一樣不停的趕路啊。」艷妃這才尷尬地抓了抓臉說到:「一時忘了,那就比誰先到驛馬坪吧!」說完韁繩一甩就策馬狂奔,玉兒愣了片刻也立刻拉動韁繩扭頭追上,可追到半路玉兒就驚奇的發現,艷妃的馬匹出奇的迅敏,任憑自己在怎麼策馬追趕都沒有絲毫拉近距離的趨勢,不服輸的玉兒更是偷偷在馬身上下了微量的毒來刺激馬兒奔跑,可無奈仍是無法將雙方拉近,眼看在這樣追下去,馬兒勢必承受不住,玉兒也只好放棄追趕,穩穩地向驛馬坪前進,等玉兒來到驛馬坪時,艷妃早已在裡面品茶等候,玉兒將馬匹交給小二後還特意指了指艷妃說到:「那個姑娘的馬匹,來的時候有甚麼異狀嗎?」小二看了看回到:「看起來並沒有甚麼異狀,姑娘你們倆認識嗎?」玉兒點點頭後就打算進去,怎料小二卻在這時嘟嚷了句:「閔家的走狗。」玉兒一聽回頭質問到:「你剛才說什麼?」小二則是嚇了一跳,連忙辯解到:「我...我什麼都沒說啊。」就在玉兒打算繼續質問時,艷妃也注意到動靜,拉著玉兒回座位上說到:「你跟他一個跑堂的計較甚麼,他能認出我想必他也不是什麼好鳥,我們自己看著點就是了。」說完就不客氣的把茶杯甩到另一桌上說到:「換座。」面對艷妃突然的擺譜,玉兒雖是震驚,但看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在一旁,直到艷妃再次拿起杯子砸到地上咆嘯到:「這是甚麼破地方!換個座還要我自己來嗎?」隨著其他客人的眼光投來,玉兒也罕見的侷促著抓了抓手,艷妃看驛馬坪的人還是不願意出面,艷妃立刻抓起行囊翻身跳出店中,看的玉兒更是摸不著頭腦,只見艷妃翻出店外就直接跳上一匹駿馬背上,隨即策馬疾馳揚長而去,看著艷妃一人一馬消失在轉角,玉兒這才回過神來,剛想追上,就被一群家丁持刀擋在店內,身後也同時傳來一陣譏笑緩緩靠近,說到:「哎呀,當真沒想到阿,閔環色誘親哥,弒兄奪權不成,反被親哥姦辱,最後玉石俱焚的消息竟然會是假的。」可怎料那人剛走來,玉兒早已經將擋路的家丁全數收拾乾淨,雙手叉在胸前靠著門框,不耐煩的看著說話之人,而剛才還自得意滿,輕搖紙扇走來的男子,看見躺倒一地的家丁後,雲淡風輕的聲音也頓時顫了起來,強裝鎮定說到:「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我可是.閔.閔家現任家主,我勸你不要插手閔家的家事..否..否則有你好受的!」看著玉兒緩緩走近,男子聲音也愈發顫抖,說到:「你.你不要過來!我可不怕你!我..我是閔家家主..我..你停下!你不要過來!」玉兒看對方這窩囊樣,不屑的從一旁拿起自己的物品後說到:「可笑。」便打算離開,怎料這時遠處卻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處煙塵中,一面帶著圖騰的黑旗正朝此處靠近,看清黑旗后的青年頓時也來了精神,手上扇子指向玉兒說到:「你給我佔住!打了我閔家的人,就打算這樣拍拍屁股走人了?真當我閔....」青年說話間,只見艷妃帶著一隊人馬氣勢洶洶的走來,只得唯唯諾諾的說到:「堂..堂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不是..」玉兒看青年說話吞吞吐吐,便替她說到:「不是去色誘親哥,然後弒兄奪權不成,被親哥姦辱,玉石俱焚了嗎?」邊說還邊瞪艷妃,艷妃被玉兒看的心理一陣發虛,可很快又端起家主的派頭,冷冷說到:「這些屁話是你從誰嘴裡聽來的?說出來,我讓他代替你受家法。」眼看青年還是吞吞吐吐說不出半個字,艷妃便從懷中掏出四封信件,丟在地上說到:「就你一個私生子還想當家主?笑話,閔家的帳本你看都沒看過吧?這四封信,兩封是爺爺放在總帳裡的,一封是我爹留的,剩下這封,是皇城送來的,你沒想到吧?他們竟然破天荒的一致指名我來主持閔家。」青年聽完立刻撿起四張信紙看了起來,玉兒也趁機走到艷妃身邊,壓低聲音問到:「你不是脫離閔家了嗎?」艷妃看了一眼正認真讀信的青年後轉頭低聲回到:「我哪知道阿!在你昏迷的時候,皇城突然就派人找上門,把那四封信都帶了過來,並給了我這個。」只見艷妃從袖中抽出一塊令牌,確認玉兒看見後就立刻收了回去,而看見令牌的玉兒也瞪大了雙眼說到:「這是正陽令?」看艷妃點頭,玉兒便想多看一眼,伸手就要去掏艷妃的袖口,只見青年趁兩人打鬧間,將信件揉成紙團就直奔驛馬坪的灶台,打算燒毀信紙,好在艷妃發現及時,立刻射出鐵球打斷青年腿骨,可就是這一分心,令牌也被玉兒給搶了過來,於此同時本來還站在外頭的人馬看見令牌被搶,也是齊齊拔刀,幾十人整齊劃一的氣勢,竟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玉兒頓時有了危機感,收起了玩鬧心態,艷妃也是立刻拿回令牌收入袖中說到:「這位是我的義女,方才只是玩鬧,眾人不必如此緊張。」外頭人馬聞聽此言這才紛紛收刀,看著這批訓練有素的人,玉兒心中更加疑惑,本想跟艷妃打聽,可艷妃此時正抓著青年的頭髮,像拖死狗一般將人拖出,隨後丟在門外說到:「閔家沒有你這種廢物,你要膽敢再佔閔家便宜,我會讓你人間蒸發。」說完給了帶隊之人一個眼神,那人也心領神會的亮出藏在腰間的腰牌,青年頓時嚇得臉色鐵青,直磕頭的說到:「草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這就走!這就走!」說完便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看完鬧劇的玉兒也走到艷妃身邊,用力的拍了下艷妃的屁股說到:「恩..手感一樣,你是艷妃本人沒錯。」可怎料就這隨手一拍,外頭人馬便又準備拔刀,嚇得艷妃連連安撫到:「各位軍爺辛苦了,這是我們閔家一點心意,你們拿去喝茶吧,若有需求,我會帶著令牌去通報的。」看著艷妃掏出數張錢票打發眾人,玉兒忍不住說到:「你這家底是真的雄厚,話說他們是?」艷妃一邊揮手道別一邊說到:「他們大多是闕正旗退下來,被皇城指派到我閔家的,除了帶頭那兩個。]說完艷妃又拉著玉兒來到兩匹駿馬前說到:「這兩匹馬是我特意調來的,先前那兩匹我讓他們先帶回去了。」說完就自顧自的跨上馬準備出發,怎料剛回頭,就看到玉兒又走回驛馬坪,只得又跳下馬來,跟了上去,不料艷妃走沒兩步,就看到玉兒揹著東西走了回來,嫌棄地說到:「猴急的女人,不就是幾天沒看到元生嗎?至於這樣趕嗎。」
話說回元生那頭,無芳一邊重新替元生扣上扣子,一邊說到:「這都能扣錯,你想讓小姑娘幫你扣,大可直說。」元生一聽就知道無芳這是吃醋了,正要開口哄,不料那女孩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只見女孩剛開口剛說個「奴」字,就被無芳嘖的一聲給嚇得又站了起來,看對方就這樣傻佔著,無芳嘆了口氣說到:「這才第一件衣服,就給小姑娘折騰成這樣,也不知道其他衣服...」無芳話沒說完,小姑娘也立刻意識到這是在催促自己,將手在褲腿上搓了搓,擦乾手汗後便繼續將衣服固定完善,隨後問到:「相爺可還有不滿意的地方?」元生試探性的動了動後說到:「還行,還挺合身的。無芳你看呢?」見無芳點頭,元生這才解開扣子,換上另一件衣服,好在經過第一次的適應其餘幾件衣服也是轉眼便完成定型,看著小姑娘捧起衣服跑到後廳又出來打算把籮筐拖進去,元生好奇的問向無芳到:「奇怪,若要說他真不能做家務,那這一籮筐的東西這麼笨重,他應該也沒辦法做才對啊!」無芳聽完無奈地搖搖頭說到:「我想你大該也猜到了,她們一家是皇城的御用裁縫,身為皇家御用的裁縫,除了裁縫手法不能外傳之外,他們的手也不能隨意接觸外物,身份更會被刻意變造的。」元生聽完不解地問到:「不就是做衣服的嗎?至於這般小心嗎?」無芳聽完只得耐心的解釋到:「顏珈娜在多年前曾被異毒灼傷皮膚,至今不能痊癒,雖說此毒尚不致命,但傷口卻會持續惡化擴散,尋常衣物根本就無法穿戴,只能穿戴薄如蟬翼的衣物才不會感到疼痛,此外尋常材質製成的衣物,若配戴時間超過半日,便會被毒素同化進而加速擴散,是以皇城對此格外重視,只要裁縫有半點可疑之舉,便會被廢去雙手。」元生聽完反問到:「這麼嚴苛的條件,還有人願意做?」無芳聽完笑著回到:「只要待遇足夠好,條件再嚴苛都有人會做的,只要當上御用裁縫,此後三代人遇到訴訟都是無條件勝訴,遇到官員指使可以不從,吃穿住用行均由皇城承擔,且基本上不會有性命之憂。」元生聽完說到:「這不就是皇親國戚的待遇嗎?」無芳回到:「那你可小看了皇族身份了,不過對一般百姓而言卻實如此。」可元生這時又想起小姑娘遭受的待遇,說到:「咦?照這樣說來,小姑娘怎麼會過得如此謹小慎微?」無芳回到:「因為她父親不知道他的女兒竟然能在短短三年內,就學會了自己苦練三十五年的裁縫技術,導致自己被廢去雙手,父母兩族全數送往地闕院,男丁自五歲起全數充當苦力,七十以上為杖人、女眷滿十歲便充當軍妓,五十五以上作針織女工,遇赦不釋。李劭媛則因裁縫手藝卓越,特准十年鑑心,一旦十年鑑心完畢,便可以將功補過成為御用裁縫,並逐年赦其父母親族,你說他能不小心嗎?」元生聽完不忍說到:「怪不得他如此謹小慎微,可我也是真不明白為何要設計十年鑑心?在我看來無異於折磨。」無芳聽完不解地回到:「折磨?」元生點點頭說到:「是阿,十年時光,天天提心吊膽,還要確保手藝精進,但凡說錯一句話,就是萬劫不復,想想就煎熬。」不料此時女孩正巧端茶走出來說到:「我一人的十年時光,比起父母族人一生苦難,算不得什麼,況且只要再過兩年,便是十年期滿,屆時只要我成了御用裁縫,他們想要的補償,我一定都能給他們....若不成,這十年煎熬也可權當贖罪了。」元生接過茶後問到:「那你對你的手藝有信心嗎?」殊不料元生這一問,讓女孩險些沒端好手中茶盞,愣了半晌才回到:「我..我也不知道,我從沒看過其他裁縫的手法,更沒看過真的成品,但..但我覺得我能行!」看著女孩堅毅的眼神,無芳接過茶盞說到:「那你打算用什麼名字去皇城呢?是那個懦弱的召楠,還是裁縫鬼才李劭媛?」眼看對方有些遲疑,無芳又接著說到:「裁縫鬼才這句話是當朝御錦繡說的。」隨即便開始品茶不再說話,元生看小姑娘聽完一臉不可置信,便問無芳到:「這御錦繡是什麼人啊?」無芳回到:「御錦繡是職稱,是負責皇城上下、當朝官吏所有服裝制式的,同時是唯一一個可以傳授御用裁縫技術的人,也就是說,所有的御用裁縫都是他的門生,你說他這句認可,小姑娘能不震驚嗎?」元生也訝異的回答到:「原來是師祖級的人物,怪不得。」與此同時,李劭媛也已經緩過心緒說到:「李劭媛是我父母給的名字,我會用這名字通過篩選的!但...但小女子..還有一不情之請,萬望相爺成全。」說完便跪了下去,不等元生反應又繼續說到:「奴婢雖略知裁縫手法,但終是自己所見所聞,並非正統授藝,不知相爺可願..願保小女子入城面聖。」無芳一聽回到:「面聖?你以為面聖是這般容易的嗎?除了四苑首、副座外,其餘人等均須雙院作保或五公其二首肯,才能通稟面聖一事,且僅是通稟,最終能否如願還是兩說。」說完又品了一口茶水說到:「你想面聖是不可能的,但你想到御錦繡門下到是容易許多,若我沒記錯,你應該見過御錦繡吧?」見李劭媛點頭,無芳又問到:「當時他可有給過你甚麼東西?」李劭媛想了想說到:「他當時給的是..是一塊手巾,上面有很漂亮的刺繡。」無芳聽完點點頭說到:「你只要拿著這塊布,去天閣院通報一聲,他們自然會安排的。」怎料無芳剛說完,李劭媛卻愣在當場,臉色更是慘白如紙,隨後失魂落魄的走回後廳,元生看李劭媛走遠後,立刻轉頭問到:「他不會是丟了吧?我看她臉色這麼難看...」無芳搖搖頭回到:「應該不是丟了,許是送人了,而且對方應該也是為了這手巾才接近他的。」元生疑惑的追問到:「你是怎麼猜出來的?」無芳指著裁風鋪上看似嶄新卻被撕掉一部份的雙喜說到:「你想一個正常人剛成婚,會放著娘子自己一個人在家嗎?而且貌似連拜堂都還沒拜啊。」說完又指了指角落裡被放在新郎衣上的紅繡球跟嶄新的香燭,元生看了看說到:「沒準這是替別人準備的?」無芳笑著捏了捏元生的臉說到:「或許吧?」怎料兩人剛說完,李劭媛就殺氣騰騰的拿著柴刀從兩人面前走過,並一腳踹開裁縫舖的大門,歇斯底里的對著對面吼到:「余青鴻!你該死!」吼完更是癲狂的提刀衝向對面掌櫃的,嚇得對方趕緊關上門並咒罵到:「你個賤蹄子!你瘋了嘛!才剛成婚幾天就想殺夫弒父,奪我余家家產了嗎!」本來猛踹大門的李劭媛聽完,動作頓時一停,隨後舉起柴刀就向大門砍去,並大吼到:「余青鴻是騙子!你是人渣!他騙我的身子、騙我前程、騙我感情,而你吞我家產、占我嫁妝,還要我做牛做馬服侍你,現在我已經沒有活路了!今天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余家!」說完更加癲狂的連劈帶撞的想破門而入,元生看事情愈來愈嚴重,本想上前制止,卻被無芳攔在店內,說到:「你要是出手,他就真的沒機會了,十年鑑心並不是開玩笑,現在肯定有人在盯著她看,他要是不能自己善後,才真的是前途盡毀。」說完又用眼神暗示元生,元生順著眼神看過去,人群中還真有一個神情與周遭群眾略為不同的人,若非無芳刻意提示,元生根本不會發現那人,畢竟除了他的眼神格外銳利,神態舉止卻和周遭的人無二,話說回李劭媛身上,在一陣發洩後,李劭媛許是累了,只見她停下動作,緩緩鬆開柴刀,失神落魄的跌坐到地上,隨後更是直接在路上躺了下去,一邊用袖子擦去淚水,一邊說到:「就差兩年...就差兩年...我明明可以..可以將功補過,當初我也不是刻意偷學的..為什麼..為甚麼要這樣對我,父親的手藝那麼好,我就只是..只是..嗚...嗚...爹阿..你當初要是跟我說清楚了..女兒我寧願打斷自己的雙手,也不會讓你受這種苦...嗚嗚嗚..。」
(杖人:即替人承擔刑罰的替罪羊,一般透過功勳換取,亦可再地闕院內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