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如果要這麼認真去檢視每一個段落甚至到每一個字代表的功能,會花掉太多時間,通常作者也不喜歡去做樣的事情,因為其實作者在寫的時候更多是依照當下的情感或者直覺。
所以理所當然創作者在寫的時候不一定會這麼謹守,通常會在一些段落脫出,摻入寫作當下的情緒或者想法,又或者是一些自由發揮的東西,這種小小的脫離大多數時候是無礙的,甚至有時候會產生想不到的效果。
因為只要主要構成的情節脈絡夠清晰,讀者依然可接受到訊息,而這些穿插在其中的雜訊也可以當作是一種模糊的手段,用來阻止讀者太快知曉作者真正的意圖。這點我覺得在文學小說裡面比較會有效果,劇情為主的作品即使有這樣脫出的橋段也很少展現出模糊的效果。
可是與這些雜音與細節相對的,作為主要劇情的編排我認為就盡可能不要安排會誤導讀者的訊息,或者是沒有意義的橋段。
比如說轉生異世界大多是以被車撞到作為開局,這已經變成一個梗了,當作品跟這個類別沒有關係的時候,就盡量不要去使用這種會讓讀者混淆的橋段。
當然創作者可能會認為,憑什麼因為別人用的比較多,我就不能用。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這就關乎讀者的認知,而非創作的思維了。
這點在布蘭登.山德森的創作教學裡面曾經有過類似的舉例。就比如說我有一個自己定義的「吸血鬼」,我不想走原來的吸血鬼設定,可不可以?其實當然是可以的,因為小說是作家建構的世界,一切都是作家說了算。
問題是讀者接收到的時候會怎麼想?他們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個吸血鬼跟他們認知的不一樣?這個「吸血鬼」是不是寫錯了?
作者當然可以長篇大論的去解釋書裡面的吸血鬼為什麼跟平常的不一樣,當然可以用很多篇幅去說服讀者為什麼書要這樣寫。可是根本的問題是,為什麼要繞遠路?
如果今天只是名詞跟讀者認知不同的問題,為什麼不乾脆換名詞就好了?「吸血鬼」這個名詞在這本小說中有什麼特殊的意義,特殊到即使必須花許多篇幅跟讀者解釋這些東西,也要留下來的價值嗎?如果沒有,為什麼要使用一個比較複雜又有誤解可能性的表現手法?
所以回到一開始起頭就被車撞這個梗的問題,如果沒有要走異世界的路線,為什麼要用這樣一個情節去誤導讀者對文章走向的期待。當然這個情節並不如吸血鬼有這麼深植在讀者內心的印象,所以被車撞這個情節並非是一定要避免的。
但是那又回到最開始使用這個情節的問題:這個情節的意義是什麼?希望達到什麼效果?在故事中是否具有不可取代性?
如果情節本身就只是因為:「我覺得應該是這樣啊」,或者是:「我覺得這樣比較自然」。那我認為都不會是不可更改的情節,如果恰巧撞到被當作梗在使用的情節時,我都會認為應該避讓,以減去讀者在閱讀時可能出現的錯誤理解,以及可能必須花篇幅解釋的麻煩。
情節的編排本質上來說就是作家試圖用這些編排達到什麼效果,表達什麼,所以每一個情節理論上應該都是有意義的,如果情節的使用或者編排不夠明確,很容易就會讓讀者的理解與作家的預設產生分歧。
當然並不是說所有情節創作者都必須回答出來功能與效果,而是故事中比較重要的骨幹情節,或是啟動情節,又或者文章開頭的情節,這些相對重要的地方,創作者理論上來說要比較理解自己要做什麼,該怎麼做。
至於有一些天才型創作者,他們可能不理解自己這樣寫的意思,卻可以達到很好的效果,那就是另外一條賽道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