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一頁書還給我……」
各位讀者可能只會看到我有多喜歡看霹靂布袋戲,但應該都不知道我國小的時候曾因為看布袋戲這件事被欺負過,甚至嚴重到我整個人失意了好一陣子,國中完全想不起來國小發生的事……
母親因為身處在講台語的家族裡,以至於我很努力地想聽懂他們說的話,在那個小七還沒賣光碟的年代,我都是去奇怪的網站看盜版,斷斷續續的片段,東拼西湊的組成一個故事。
很喜歡霹靂布袋戲的武戲,喜歡到可以精準的背下台詞,說出角色下一秒要說的話,而我最喜歡的角色便是三大台柱中的一頁書,而當時確實有個寺院的法師很喜歡聽我說一頁書的故事。
一頁書與風之痕戰棄天帝、一頁書戰佛業雙身、一頁書入魔打劍子仙跡跟佛劍分說,這三段都是我百看不厭的武戲,明明只有短短幾分鐘,我卻講了將近一小時。
父母並沒有反對我這個愛好,幾乎是我說要買什麼都會買,殢無傷、地者、戢武王等公仔,有的我甚至不認識,但是卻蒐集得很開心,一個個站好在書桌上。
我真正入坑是在《霹靂驚鴻之刀劍春秋》,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完整的劇情,當時的我看的好過癮,一定要聽片頭跟片尾,在人家還在學怎麼學造句寫作文的年紀,我已經會背《刀劍心》跟《醉寒江》的歌詞。
我繼續當我的說書人,散步的一個小時中挑一小段劇情來解說,這也促使我喜歡上綺羅生這個角色,對於『朋友』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總覺得朋友的定義就是像劇情演的那樣。
去過宜蘭傳藝館,去過霹靂奇幻武俠世界的展覽,跟人一樣高的轟掣素,一尊尊的經典呈現在眼前,一把把專武呈現在眼前,回想起來,那時的我比現在的我還瘋狂,而且是三倍的瘋狂……
有一本卡冊我很喜歡,裡面除了放盲抽卡片之外,其餘的空格我都用買到的撲克牌塞滿,有事沒事就抱著,一有空就會拿出來翻閱幾頁,而且還會跟別人介紹角色跟劇情。
那本東西成了我最大的弱點,成了我被欺負的要害……
兩個年紀較大的孩子奪走了我最愛的卡冊,將兩張一頁書的撲克牌抽了出來,高舉過頭,我怎麼跳怎麼伸手都拿不到,我急哭了,就這樣被愚弄。
「把我的一頁書還給我!」
「到底誰會喜歡布袋戲啊?一副死人臉!」
直到大人出現,她們才鬆開手,將撲克牌扔在地上,毫不珍惜的踐踏,毫無尊嚴地跪在地上,將卡片撿起,緊緊地攥在手裡,深深地靠在胸前,這一刻……我失去了跟別人分享愛好的能力……
是跟我年紀相同的朋友幫我叫來了大人,那兩個欺負我的是她的姐姐,但她並沒有因為是親人的關係而選擇沉默,而是選擇占我這邊,但後來……聽說她被那兩個圍起來揍。
上國中之後,我把我喜歡布袋戲的這個愛好藏了起來,我不想再被欺負了!不主動拉人看,獨自一人默默的喜歡……我忘記了很多事,我想不起我國小發生的事,只知道以前的我很喜歡!
大人向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根本沒印象,當年的說書人變成了聽眾,但始終找不回記憶,是忘了?還是害怕想起來?還是……
當時出了一款遊戲叫《霹靂無雙》,我玩得很開心,重新撿回來的感覺真好,但就在我一片片拚起這殘破的記憶時,這遊戲收起來了,記憶再次被打碎,零散的程度使我過去與現實湊不起來。
我開始寫日記,想要記住現在,我開始寫小說,想知道我的過去,亂七八糟的手寫稿,歪曲的文字,錯字連篇的文句,或許是班上的讀者給我的動力吧?我堅持每天寫小說。
高中分班分校,我將我第一部手寫小說完結,高二不斷做報告研究,察覺自己擅長的專業,高三努力準備學測,準備申請入學的面試,看著體育老師馬哥的登記板,上面居然是霹靂布袋戲的角色,而且每一個我都喊得出名字。
「老師……你、你也看霹靂布袋戲嗎?」
「對啊!我九皇座那時期的。」
「喔……我刀劍春秋的……」
高中的我才敢漸漸地跟人家透露我喜歡霹靂布袋戲,而那時的我也已經有能力保護我所愛的一切,但現在要我把人推進布袋戲這個坑,說真的我已經沒有這個能力了……再被欺負的那一刻,徹底失去了分享愛好的能力……
《醉寒江》是我串起所有殘破記憶的關鍵,現在我能面對過去的自己,重新想起一切真好……
在下白封 伍凡斯,願讀者們都能狠狠地去愛自己喜歡的東西,不受任何欺負、歧視、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