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五感煉長生 2-9:亡魂之約
月色如洗,夜風輕拂,月希樓後宅靜得異常,仿若整座酒樓都沉入無聲的夢境之中。
張曉天踉蹌地推門而入,額角還殘留著牢中昏厥時的冷汗。
他關上門,插上門閂,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屋內,沉默良久。
這裡,是他在京城的暫居之所,簡陋而清潔。桌上還擺著一只花瓶,裡頭的白梅已經乾枯,像是某種命運的象徵。
他吸了口氣,像是忍不住什麼似的,快步走向牆角那只古木櫃。
櫃門上鎖,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小鑰,手指微微顫抖。鎖開之際,櫃內傳出一股淡淡的香氣,那是特地用來壓制陰氣的藥草所發出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紅布包裹的木盒,放在膝上,跪坐於地。
手指輕輕揭開紅布,一塊漆黑牌位映入眼簾。
牌位之上,用沉重筆法刻著四個字:「愛妻小月」,下方朱砂描繪著一道奇異符印,隱約泛著微光,如同某種尚未甦醒的禁術印記。
張曉天將牌位捧入懷中,緊緊抱住,額頭貼著冰冷的木質,聲音顫抖,仿若自語,又像是呢喃哀求:
「小月……我來了,我還在努力……再等我一下下……就快了……真的快了……只差最後一魂……我一定會讓妳回來的……」
他的臉埋入雙臂,肩膀止不住地顫抖,淚水悄然滑落,滴在牌位的邊緣,與符印的紅光交錯閃爍。
這一刻,他不是月希樓的小二,也不是什麼局中人,只是一個想救回戀人、卻墜入深淵的凡人。
然而,這份短暫的沉浸很快被打斷。
門外傳來腳步聲。張曉天瞬間警醒,猛地回頭,
手忙腳亂地擦乾淚水,將牌位放回木盒,蓋好紅布,又鎖回櫃中。
門吱呀一聲開了。
溫大富走入房內,身穿寬大的家常長袍,臉色陰沉,眼神如鉤,
掃過張曉天的動作,最終落在那剛被鎖起的櫃子上。
「你回來了。」
「嗯。」張曉天低聲應了一句。
「官府那邊……查出什麼了?」溫大富語氣壓抑,低沉如雷,眼神卻藏著一絲不安。
張曉天垂下眼,聲音有些乾澀:「什麼也沒問出來,……他們似乎還沒著關鍵證據。」
溫大富皺眉:「但你的神情不對。他們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不是他們,是我們……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張曉天抬起頭,目光焦急,「我能感覺到,小月的魂魄已經越來越淡了。若再拖延,她就……真的無法歸來了。」
溫大富神色一震,整個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頭漸漸黯淡的月光,聲音略顫:「現在……還差什麼?」
「還差 "雙目"、"破心"之魂。」張曉天低聲說道,聲音像是從喉嚨擠出來的,「最後兩樣……過兩天他們來酒樓吃飯,是最佳的下手機會,但最後的儀式還是要靠"他"來完成。」
溫大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很快壓下心緒,咬牙點頭:「那你就趕快請他來。無論如何,時間不能再拖了。」
他轉過身,盯著張曉天的眼睛,一字一頓:「她的生辰快到了,那天若無法完成……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張曉天點點頭,語氣沉穩卻滲著疲憊:「我知道。我今晚去找他過來。」
他轉身回到櫃前,從暗格中取出一件黑衣披上,去找他門口中的那個"他",彷彿"他"才是背後的主謀。
溫大富沒有阻止,只是靜靜看著他離去,彷彿看著某種無法挽回的命運再次啟程。
夜色如墨,風起時伴著一絲悶雷,隱隱傳來城郊方向的低鳴。
張曉天步伐沉穩地離開月希樓,走入那條熟悉又詭異的黑巷。
他穿過巷尾時,一位挑燈的男子正低聲嘟囔:「怎麼了!! 今夜找我來何事」
張曉天漏出堅定的眼神:「兩天後,即可收集完畢,接下來看你了」
男子笑了:「沒問題」
風聲陡然一震,幾欲熄滅。
兩人的身影,已消失在陰暗的巷尾,如同一縷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