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感煉長生 2-10：沉靜之前
京城官府，午後的陽光靜靜灑落，照在案牘成山的案卷上，讓那些發黃的紙張看起來更添幾分沉重。
屋外鳥鳴偶爾傳來，和著街頭隱約的喧鬧聲，但在衙門內，氣氛卻像是被悶住一般，凝重得令人窒息。
李天池正翻閱著近兩日的守夜紀錄，目光銳利，眉宇卻藏著一絲疲憊。他坐在公案後，旁邊的梁丘則倚著窗臺，敞開的衣襟讓他顯得有些懶散，但眼神卻時不時掃向角落那道沉默的身影。
李關元，坐在最陰影的角落，雙手交握，眉頭緊皺，神色異常專注，彷彿陷入某種思緒漩渦之中。
這兩日，京中名單上的女子也無異常，也未有詭異命案傳出。月希樓安靜如常，張曉天也沒有異常舉動——就像案子忽然自斷其續般，靜得過分。
「這不對……太順了。」李關元終於開口，聲音低得像是在對自己說。
李天池抬起頭：「怎麼說？」
李關元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停下：「我們安排人去看守名單上的女子，這兩天都出入平安，沒有可疑的人跟蹤她們。現在……卻什麼都沒發生。」
「你懷疑，他們準備得太完美了？」梁丘語氣輕描淡寫，但語氣中有著明顯的防備。
「不，是我們……漏了什麼。」李關元喃喃，目光凝重如霜，「就像有人在我們眼皮底下佈局，而我們卻沒看見那根最關鍵的線。」
說罷，他沒再多言，轉身出了衙門。
午後陽光傾瀉，照在京城街頭如織的人群上。
李關元 行走在街巷之間，一邊任風拂面，一邊讓腦海思緒翻滾。
走著走著，他來到了一條他過去從未注意過的街道。
這裡靜謐、乾淨，兩側多是富戶人家，宅邸高牆，門庭深深。
他的目光被其中一戶特別的大宅吸引住了。
宅門極為氣派，紅漆大門上掛著兩盞燈籠，燈籠上書「今日有喜」四字，正下方還貼了一張白底紅字的公告：
【敝府愛女生辰，今於月希樓設宴慶賀，賓朋可隨喜而至。】
「……這也要貼出來公告？」李關元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皺了皺眉，
「現在的大戶人家，出門吃飯還要昭告天下？又不是現在吃個飯還要打卡上傳到IG」
話音剛落，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月希樓設宴。
他迅速回想，過去三位被害女子中，正是在生辰後數日被發現屍首，另一人失蹤當天，曾有鄰居傳言說她家「剛辦完宴席」。
「宴席……難不成，她們都是在生辰當日被選中？」
李關元猛地瞪大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論。
他急忙轉身，跑回剛才那戶人家的門前，試圖從門縫中探查些什麼，但卻一無所獲。
這時，街角兩名正在曬衣服的嬸婆開始閒聊起來。
「你說那戶張家呀……今年頭回辦生辰宴，還真是氣派得很。」
「是啊，聽說那對雙胞胎女兒，原本一直沒報戶口，怕街坊閒話，現在十五歲了才正式給名份，這不……今天就是她們的正生辰。」
雙胞胎？晚報戶口？今天十五歲？
陸離腦海一震，整個人瞬間像被雷劈中一般，猛地轉身往遇害女子家中奔去。
入夜前，李關元氣喘吁吁地推開那間早已封閉的老宅門，那是第三名受害少女的家。
如今已無人居住，唯有老僕還時不時過來打理門前香火。
他一把拉住老僕，聲音急促：「當日她生辰，是不是也在月希樓設宴？」
老僕愣了片刻，點頭：「是啊，那是她十五歲那天，還特地請了整層樓，結果……才過兩日就……唉……」
答案已無須再查。陸離轉身狂奔回衙門，一路心跳如鼓。
李天池與梁丘尚未離去，他一腳踢開門，幾乎是用吼的說出：
「我們忽略兩個關鍵細節！」
「哪兩個？」李天池與梁丘同時站起。
「所有受害女子，除了都是十五歲，還有——她們的生辰，幾乎都在命案發生前一到兩天！而且都選在月希樓設宴！」
李天池怔住：「果真跟張曉天有關?」
「沒錯！」李關元咬牙，「今天晚上，那戶張家包下整個月希樓設宴，雙胞胎女兒剛滿十五歲！」
梁丘瞪大眼：「但……我們的看守名單上，沒有張家！」
「因為她們雙胞胎的身份晚報戶口，根本不在戶籍記錄內！這是我剛剛從街坊那裡打聽來的。」
三人對視一眼，瞬間無需多言。
「走！」李天池披上外袍，抽出腰間佩刀，「再晚一步，就來不及了！」
傍晚時分，夜色將至。
三人腳步急促來到月希樓外。天色昏沉，月光尚未探頭，但整座酒樓卻異常昏暗，門窗緊閉，連往日熱鬧的燈籠也未點亮。
整棟樓，如同被黑霧籠罩。
李天池輕聲道：「這氣氛……不對勁。」
李關元眯起眼，望向那漆黑樓門，聲音如針：「門是從裡面鎖上的。」
「裡頭……已經開始了。」梁丘低聲說。
「小心點。」李天池抽出劍，目光沉穩，「接下來，恐怕會是一場惡戰。」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邁步踏上月希樓的石階。
一陣寒風忽地襲來，樓中傳出若有似無的呢喃聲，彷彿有無數亡魂正在低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