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ikTok上的流行話題,有時起於胡搞,有時帶來災難。
譬如最近有個熱門話題「蝴蝶效應」,讓許多人開始回想,如果當年我沒有認識這個人、後來跟他(她)成為情侶,這個世界或許就會完全不一樣呢!
當有網紅感嘆蝴蝶效應,然後有人去留言「那不是蝴蝶效應!」時,網紅強硬回應說:「那是我的蝴蝶效應!」誰有辦法反駁呢?也只能說,你高興就好。有個我觀察很久的TikTok趨勢,叫做「機場理論」(airport theory)。這是一個「TikTok挑戰」,鼓勵搭飛機的人在航班起飛前15分鐘到達機場。這理論認為:如果你提前在網路上辦理登機手續,並且只有隨身行李,那麼你可以起飛前15分鐘到達機場、快速通過安檢,直奔登機門,享受「快速到達、通關」的體驗。但大多數航空公司不是建議旅客應該提前兩到三小時到達嗎?
「機場理論」挑戰我們在繁忙的機場中節省時間的極限,一些TikTok用戶就很有興致地接受挑戰。
但....在大城市的國際機場,通常需要長時間的步行,並且安檢線常常排得很長。在這種情況下,只留下15分鐘時間就有很高風險。有時,機場內的航站間還需要坐接駁車,或者如果你忘記了行李箱裡的液體,可能會被要求重新檢查。
結果,雖然有些網友挑戰成功,但失敗或差點錯過飛機的人也不少。有用戶在預定登機時間後4分鐘才排隊進行安檢,雖然順利登機但也可能浪費了別人的寶貴時間。有些網友最後不得不請求讓她插隊。當然也有一些不幸的人就錯過班機了。
TikTok上隨時都有聳動、引人注意的謠言在傳播。比如2023年初,一位年僅18歲的小網紅上傳聲稱「鐵達尼號根本沒有沉沒」的影片,結果意外爆紅。作者本人隨後刪除了影片,剪輯片段仍被其他用戶轉發,導致這個陰謀論繼續像野火一樣蔓延。這跟平台的機制有關,TikTok在意的是用戶停留時間和互動率,不在意影片內容是否正確。
為了創造流行,許多概念在TikTok上會因為曲解與誤用反而更熱門。例如心理學術語「Gaslighting」(煤氣燈效應)、「Narcissist」(自戀型人格)、「Trauma」(創傷),在TikTok上常被濫用,造成社會大眾的理解偏離原本的專業定義。例如,「Gaslighting」原指一種蓄意操縱他人心智、讓受害者懷疑自身現實感的虐待手法,但現在網路上動輒被拿來指稱任何說謊或態度不好的人。又如「Trauma」本意為嚴重心理創傷,但在網路流行語中卻被隨意用來形容任何尷尬或不好的經歷。
TikTok日本在2024年舉辦的一場工作坊中提到,有研究發現錯誤訊息比正確資訊傳播速度快約6倍。在社群網站上,一條聳動但不真實的消息,可能在短時間內傳遍全網,而澄清或正確資訊的傳播則遠遠落後。在TikTok上這問題更加棘手,因為TikTok上的內容創作門檻低,人人都可以發聲,然後TikTok的演算法又特別會捕捉吸引眼球、但不見的真實的影片。
TikTok上的錯誤資訊往往披著娛樂或勵志的外衣,更讓人迷惑。例如TikTok已開啟醫療錯誤資訊的新浪潮,越來越多病人寧信網紅的短片建議,不信專業醫生。就有英國的急診醫師遇到有病人因網上短片宣稱草藥能治愈甲狀腺亢進或糖尿病,而自行停藥採信偏方,結果延誤治療。也有患者看了TikTok影片,誤以為疲倦乏力是體內缺鎂,要求醫院替其檢測鎂濃度,卻不知對一般健康人來說,「缺鎂」是非常罕見的特殊狀況。
當然,這些TikTok亂象,在許多社群網站上都見得到。只不過,TikTok的演算法跟龐大影響力,讓這些問題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