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溪以天燈聞名,但是到了春末夏初的入夜時分,在草堆旁閃爍的那一舞微光更吸引我——螢火蟲,每年4、5月登上舞台,稍縱即逝,在悶熱的傍晚預示著梅雨季的到來。
對住在台北文山區的我來說,平溪猶如寶藏庫,從人文歷史故事的煤礦、鐵道到自然景觀的油桐花、楓樹、螢火蟲,一應俱全,騎車也不過1小時左右的時間,無需多久便能從督水泥叢林來到山上享受意思愜意,常常是我休假日放空的去處。
脆弱卻閃亮、閃瞬即逝的螢火蟲
賞螢火蟲固然浪漫,但其實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乾淨、靜謐。一個地方有螢火蟲,通常代表這個地方的自然環境相對良好,具備以下幾個意義:
- 環境清潔、少光害:螢火蟲對環境非常敏感,尤其怕光害和污染。能看到螢火蟲,表示當地空氣、水質和土壤都相對乾淨,光害不嚴重。
- 生態系完整:螢火蟲的幼蟲多半以蝸牛、蚯蚓等小型生物為食,代表這個地方有一個完整的食物鏈和穩定的生態環境。
- 濕度高、水源充足:螢火蟲常棲息在潮濕、靠近溪流或水田的地方,有螢火蟲的地方通常也有豐富的水資源和合適的微氣候。
- 低人為干擾:螢火蟲對人為干擾(如農藥、除草劑)非常敏感,牠們出現的地方,多半是人類活動較少、開發程度低的區域。
換句話說,看到螢火蟲,代表你來到一個人為干擾相對低、生態環境乾淨的地方,而這種地方通常身處靜謐山谷中,入夏的夜晚賞螢除了是視覺享受,同時也是聽覺享受——一種「安寧」的享受。
也正因為螢火蟲的生存條件高,生命相對脆弱,賞螢火蟲時有些要注意的事項:
- 避免強光照明:關掉手機手電筒、閃光燈,或用紅色玻璃紙罩住手電筒。強光會干擾螢火蟲求偶,也容易讓牠們躲起來。
- 保持安靜:大聲喧嘩會驚嚇到螢火蟲,也會破壞其他賞螢人的體驗。
- 不要捕捉或觸碰螢火蟲:螢火蟲生命週期短、極為脆弱,手接觸可能會造成傷害甚至死亡。
- 走步道、不踐踏草叢:螢火蟲幼蟲生活在潮濕的土壤、草叢中,踐踏可能破壞牠們的棲息地。
- 不使用驅蚊產品(或使用友善型):某些防蚊液或蚊香的化學成分可能對螢火蟲幼蟲有害。
另外賞螢火蟲也要一點點運氣,時間、天氣都很重要:
- 最佳時間:傍晚 6:30~晚上 8:30
- 適合氣溫:18~28°C 最理想
- 天氣條件:濕度高、微風或無風的夜晚最佳,如果下午下過雨、但入夜後雨停了,那會是最理想的天氣條件
- 農曆月初月光少更容易觀賞
天澄外的期間限定寶藏,平溪賞螢地點都在哪?
台北是個人口密集的都市,要看到螢火蟲並不容易,不過台北身為一個平地、四面環山,往近郊跑都容易發現螢火蟲的蹤跡,平溪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雖然地理位置相近,平溪的交通卻相對不好抵達,自駕的話基本上就是3條路:從木柵走106市道到菁桐、從汐止走北31市道到平溪,或者從暖暖走台二丙省道進入十分,再不然就要從瑞芳搭乘火車平溪支線。或許正因如此,螢火蟲才不被打擾,且大多集中在不是那麼熱鬧的小村落中。
雖然大家都想找秘境,但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其實只要從熱鬧大街轉個彎,走進小巷或小山路的角落中,螢火蟲就會現身了。我曾在菁桐、嶺腳、望古、十分、大華和三貂嶺這幾站追過螢火蟲,大多都是步行就可以抵達:
菁桐:菁桐煤礦紀念公園(石底大斜坑)
這裡應該是人會最多的地方,算是比較知名的平溪賞螢地點。

菁桐賞螢位置
嶺腳:嶺腳小吃後方
嶺腳是相對人煙稀少的地點,也是我這次追螢火蟲的地方。

嶺腳賞螢位置
望古:望古瀑布
由於要爬一段小步道,夜晚必須注意路面溼滑。

望古賞螢位置
十分:新平溪煤礦博物園區
這裡已經遠離十分街區了,而新平溪煤礦博物園區還保留了過去運載煤礦的三分車「獨眼小僧」,夜晚也會有賞螢列車,只要沿著鐵道走都會看到螢火蟲,但要小心賞螢列車通過。

平溪賞螢位置
大華:大華車站
這裡如果是自駕的話相對較遠,一旁的語路咖啡很推薦,但千萬不能走進鐵軌!

大華賞螢位置
三貂嶺:魚寮路週邊
這裡的螢火蟲要稍微找一下,因為可能都在社區裡面,不能打擾到居民。

三貂嶺賞螢位置
賞螢之前螢火蟲,先看看滿山滿谷的油桐花
雖然說我是為了賞螢火蟲再次前往平溪,這一趟還有另一個目的:賞油桐花。
油桐樹原本是種經濟作物,早年被大量種植於中低海拔山區,如今則獲得了「五月雪」的美名。沒錯,油桐花季跟螢火蟲正巧重疊了,都是4、5月綻放,也都同樣稍縱即逝——油桐花的花期短,大約只有兩到三週,而當花落的時節到了,走在山徑步道上,腳邊就會鋪滿油桐花瓣,有時甚至會遇見旅人用花瓣排字、排愛心,留下屬於春末夏初的記憶。
其實油桐花在新竹苗栗山上更具規模,一直以來平溪山區的油桐花都不算盛大,但是今年稍早我發現三峽地區的油桐花開得非常豐盛,這才想去看看平溪的花況,而今年確實也比以往還要來的多,不負「五月雪」的盛名。
走在106市道上,越接近山區,山頭的雪白油桐就越多,我忍不住把車停在路邊駐足欣賞一番。
與「嶺腳小吃」結緣,終等到螢火蟲的交響樂
離開106市道、轉入前往嶺腳車站的小巷弄,一切當相當安靜,只有幾隻小貓在路邊行走,還有一點點往返於望古瀑布步道和嶺腳寮山登山步道的遊客。
還記得去年寫過關於嶺腳的小遊記 從熱鬧而孤寂的平溪小站嶺腳寮,反思秘境的意義 ,今年再訪,去的仍是老街、羊水咖啡這些地方,不過倒是把上次失之交臂的蔡家洋樓給補上了,可惜因為年久失修加上大自然力量的侵蝕,屋外圍了厚厚的警戒線,無法上前一探究竟。

蔡家洋樓
另一個初訪的則是「嶺腳小吃」這家山菜餐廳。午後等待螢火蟲期間閒來無事,找家餐廳坐著填飽肚子是個不錯的行程,正好看到這家評價很高,就來試試「道地口味」,也正是因為這個緣份,才知道原來嶺腳的螢火蟲就在餐廳後方這裡欣賞。
不過今年氣候有些異常,進入五月不但梅雨季尚未來到,就連午後都感覺異常涼爽,沒有夏天粘膩的悶熱感,所以直到晚上7點,都不見螢火蟲的蹤跡。
正當我準備放棄時,一個小小的綠點突然在路邊亮了一下,就好像電影場景裡昏厥的主角手指突然動了一下那樣,我敏感的神經與期待的心情瞬間被勾起,然後又有一點、再一點,最後山路邊突然出現數十隻螢火蟲努力閃爍飛舞著,夏初的交響樂章終於響起前奏。
眼看機會難得,我又跑回嶺腳小吃店前架起腳架,拍下了鐵道旁少量螢火蟲的身影,再加上傍晚拍攝火車的照片,後續疊圖一下就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支線鐵道配螢火蟲的畫面了。
外傳:內灣線的藍皮柴油客車
其實決定跑平溪拍螢火蟲,還有另一個遠因。
4月初,台鐵宣布柴油客車DR2400將行駛於新竹內灣支線上,這吸引了無數鐵道愛好迷的目光,包含我。柴油客車DR2100-2400系列最早可以追溯到日本政府1930年代引進的汽油客車,後來台鐵接手後在美援協助下轉為柴油客車,並塗上孔雀藍,因而被大家暱稱為「藍皮寶寶」。
在電影《戀戀風塵》中,也可以看到「藍皮寶寶」的身影,但是隨著火車的空調、電氣化等推進,藍皮寶寶於1990年代退出舞台,完整的介紹可以看看 時光土場 所撰寫的 藍寶寶回來了!藍皮柴客車內灣線復駛全紀錄 ,介紹的相當完整。
其實它退役時我才剛出生的樣子,所以並不存在於我的童年,這一次拍的可以說是想像中的追憶吧,但也正因為這一次探訪,我才意識到——台鐵三大支線中,平溪線我已經去過無數次,內灣線經過這一趟也算完整走了一遍,集集線卻始終未曾到訪過。
這就是下一次的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