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一下，這裡的霧什麼時候會散去啊？」
「這個喔，可能要過午夜之後喔。」
「蛤！那這樣不就看不到夜景了！」「其實能看到這個雲海，才是更難得的啦。」
這句話半分不假，只要眼見台北有機會出雲海，我都會毫不猶豫地上山——大屯山，可以眺望整個台北盆地，也是開啟我攝影之路的地方。
時隔三年再上大屯山
2020年8月10日，可以說是一個分水嶺。
大屯山地區為園區內生物種類極為豐富之地區，過去本處亦於此地辦理蝴蝶季與相關生物觀察活動，大屯山車道（非一般道路，原僅供軍方及助航站通行使用）為主要生態觀察路線之一，歷年蝶季至夏季間生物出沒高峰期經車道管制後，明顯減少盤古蟾蜍、阿里山龜殼花、泰雅鈍頭蛇、紅斑蛇等動物路殺數量，此項管制措施亦獲得大眾支持。
考量園區內部分兩棲、爬蟲類出沒之高峰期及繁殖期為秋冬兩季，本處與道路使用單位開會研商後，自2020年8月10日起，全日禁止汽機車輛進入（公務及緊急救援車輛除外），如有停車需求可至鄰近停車場停放後再步行前往，可助身心健康，並為生態保育貢獻己力，敬請遊客多加配合。
無法再駕駛上到山頂後，大屯山車道那2.4公里、約莫半小時的爬山路程，成為不少追景人的一道門檻，就連我也成為其中一員。過往一年上大屯山的次數至少達到3次，自從封閉後，我這5年內只去了2次——包含這一次。
眼見當天整個大台北白天萬里無雲、一掃前幾天濕冷的陰霾，依據經驗判斷，這是晚上要出雲海的前奏，想想自己上次走上山竟然是整整3年前，久久未見夜景雲海和琉璃光的我，決定邁起步伐走上山去。
琉璃光：燈光經過雲霧折射後產生的七彩色澤，因為有如琉璃器皿透光後的樣子，因而得名。
琉璃光
跨上重機、從大台北南端一路向北，走在復興南北路上穿越整座臺北市，上方的天空霧濛濛一片，看起來真如預判得出雲海了，我不由得加大了催油門的力道。來到陽明山腳下，對象塞滿了正要回家的遊客，上山這條路只有零星幾輛機車，形成鮮明對比；左彎右拐的，很快就來到文化大學，此時的大霧說明名為「雲海」的大戲正在上演，儘管伴隨而來的是驟降的氣溫，卻擋不住我這顆熱血的心。
過了文化大學之後，基本上已經不見上山的車輛，只剩下我獨行在陽金公路上，彎過小油坑、轉入巴拉卡公路的髮夾彎出入口，離大屯山頂越來越近了。巴拉卡公路作為連接陽明山和新北三芝的戰備道路，路不大、無路燈，但是在樹林縫隙間不時可以窺見一旁台北盆地的樣貌：已經被一層又一層的雲覆蓋住了。
二子坪停車場，是車輛可以行駛的最後底線，拿下安全帽、關掉藍牙耳機、脫去手套，西邊的天空仍有著夕陽西下的淡淡火紅，我開始步行上山，目標，是睽違3年的大屯山助航站觀景台。
大屯雲海琉璃夜，說不清的迷人奧妙
「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了。」跨上機車、穿好外套、戴起安全帽，我們三台車從長安東路上的Pizza Hut出發。
幾個徹夜未眠的大學生閒來無事，決定去陽明山上看個日出，目的地是騎機車就能到的大屯山助航站觀景台，那是2016年的夏天，我第一次去大屯山。甚至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有這個地方的存在。
天未亮，初次走在大霧瀰漫又漆黑的巴拉卡公路，任誰都會有些緊張，然而大屯山道上的幾個髮夾彎之後，我們便穿出了雲層，是名符其實的「站在雲端上」。第一道曙光撒下，大屯山對面的七星山只剩下山頂還留在雲海之上與我們搖搖相望，底下的雲浪一層接著一層拍打著山頸，被日出染了個紅橘，原來大自然的力與美是如此有張力。前排擠滿了比我們早抵達的人群，快門聲、讚嘆聲此起彼落，「原來台灣也可以有這樣的美景存在，我以後一定要挖掘出更多。」我在心中暗暗立誓。
大屯山日出雲海
走在大屯山道上一步步往上爬，我回想起初次來到這裡的光景，原來不費一眨眼功夫就騎完的大屯山道，走起來是有些費力的，當時越往上、天越亮，現在則是越往上、星星越多，也越喘，唯一不變的是追求風景的那股衝勁。
前半段大多都在爬升的過程，必須走過無數個髮夾彎，兩旁都是比人高的芒草，看不著風景，只能低頭看著步伐、或者偶爾看一下地圖確認還有多少路程，不然就是仰望星空。到了「大屯山車道展望涼亭」，可總算走了一半路程，回頭望去，已經可以看到如太平洋平穩的雲海照在淡水、三芝上空了。
稍作休息，繼續前進。大屯山道後半段的路就平穩許多，也沒了數不清的髮夾彎，視野漸漸的不再被芒草遮擋，可以以清楚地看見整個北海岸都是延綿無盡的雲海，冬末的微微涼風也吹進了大屯山道，算是給登山者們一點點的天然冷氣吧。
過了最後一個彎，眼前的道路逐漸被點亮了——不是路燈，而是台北市的繁華夜景試圖穿透層層雲海，我終於到了，忐忑的心情也放下，看起來今夜並沒有太多人來到這裡看風景，或許自從封路後，大屯山頂一直是如此寂寞吧。
眼前的雲海、琉璃光，甚至在雲海中載浮載沉的文化大學，這些畫面我已看過無數次，無論白天的、黑夜的、夏季的還是冬季的，看似大同小異，但仔細觀察，大自然仍然會給你不同的震撼，也許地方創生大師山崎亮說的那句：「不要打造一個讓一百萬人來一次的地方，而是一萬人來一百次的地方。」這其中的奧妙，就藏在大自然裡吧。
佇立在台北之北
老實說，台北人想要看雲海並不容易，儘管四周環山，但山勢都不高，雲海動輒來到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度，而台北最高峰七星山也不過1,120公尺，大屯山的話則是1,092公尺，能看雲海的日子真的不多。
但這並不減大屯山的魅力。夏季的星空夜景、秋季的夕陽芒草、冬春之交的雲海交響夜，是我過去頻頻上山的理由，從東邊的七星山一直到西邊的關渡、八里、淡水，站在大屯山巔，整個大台北一覽無遺。
儘管封路後讓登頂不再方便，但相對的人也變得稀少了，停車位不再一位難求，眼前只有風景、雙耳不再嘈雜，就只是繼續默默地佇立在台北之北，守護著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