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從房間的角落緩緩溢出,
像未經雕琢的水泥,無聲地堆積在空氣中。
我坐著,看著它流動。
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移動。
它只是在那裡。
靜靜地,像一種過於熟悉的壓力,
早被默認為生活背景的一部分。
貓躺在高塔上,
睡得像神明,
或像時間的替身。
她的臉頰曾經是柔軟的。
但隨著我的凝視,慢慢硬化,
輪廓變得銳利、四方。
那不是角度的錯覺,
是一種塑形的過程——
彷彿時間在她體內築起透明的牆,
封住她的感官,也隔絕我的注視。
窗外的光線變得遲鈍,
像泡在水裡的日照,
無法穿透方向。
書架上的書不再翻頁,
不再呼吸。
空氣沉澱,聲音被吸收,
只剩下貓塔與她——
一個被時間雕刻出的微型王國,
懸浮在失真的午後。
我知道,如果我再看久一點,
她會變成某種純粹的幾何。
一塊無聲漂浮的白晝碎片,
穩穩地懸著——
不落地、不發聲、不回頭。
而我,只是目睹這場變形的人。
沒有資格介入,
也沒有打擾的意圖。
聖杯早已傾覆。
情感像潮水洩出,
覆蓋那條我無法開口的舌頭。
我用溫柔包裹沉默,
讓人以為我平靜如水。
其實只是,
太懶得解釋自己溺水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