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 第二十四章：如初的歲月
時光如流水般靜靜淌過，轉眼間，林子昂與蘇曉晴的婚姻已走過八年。女兒林曉晨剛讀完小學一年級，稚嫩的小臉上帶著放暑假的輕鬆與一絲能見到爺爺奶奶們的興奮。一家三口趁著這段假期，開車回到林子昂的老家，那個他們從小到大生活的小社區，探訪父母，同時重溫過去的時光。
下午近傍晚時，車子駛進社區時，熟悉的街景撲面而來。街角那家賣蔥油餅的小吃攤換了新招牌，油漆斑駁的鐵門依舊吱吱作響，附近一塊荒廢已久的空地，雜草長得跟小孩子的身高一樣。林子昂停好車，蘇曉晴牽著曉晨的小手下車，小女孩的馬尾隨著步伐一晃一晃，眼睛亮晶晶地打量著四周。蘇曉晴指著空地的方向，低聲說：「曉晨，這是你爸爸小時候常跟我來玩的地方。」她的語氣溫柔，帶著一絲懷念，「以前是塊普通的空地，住附近的小孩都會三三兩兩到這裡玩，沒想到已經荒廢成這樣了。」，蘇曉晴略帶感嘆地補充著。林子昂聽了，笑著走過來，蹲下身摸了摸曉晨的頭，回復道：「對啊，大家還會來空地玩的那時候，媽媽老搶我零食吃，還不承認。」
曉晨咯咯笑了起來，小手拍著林子昂的肩膀，脆生生地問：「真的嗎？媽媽那麼壞啊？」蘇曉晴瞪了林子昂一眼，假裝生氣地說：「你少亂講，我是讓你學習分享的快樂！」林子昂站起身，笑著攬住她的肩膀說：「好，是分享，雖然結果就是我每次都吃不飽，但分享的快樂填滿我心，這樣好嗎？」曉晨聽了，又是一陣笑，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轉頭問：「那爸爸媽媽怎麼變成朋友的呀？」這句天真的問題像一顆小石子丟進湖面，激起林子昂與蘇曉晴心中的漣漪。
他們對視一眼，眼神裡閃過無數片段—從小時候的相處打鬧，隨著年齡增長的互相陪伴、高中時情感的轉變、從子昂的暗戀到一場意外的順勢告白、聖誕節摩天輪上的心跳加速、新年許下的承諾、大學時求婚的激動，以及女兒曉晨誕生時的驚訝與喜悅。這些記憶如電影片段般在腦海中播放，清晰又溫暖。蘇曉晴輕聲說：「因為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啊，從小到大。」林子昂點頭，補充道：「對，像妳跟其他小朋友玩一樣，玩著玩著就離不開了。」曉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拉著他們的手說：「那我也要跟爸爸媽媽一直在一起！」
三人沿著社區小路慢慢走，林子昂指著一棵老榕樹說：「這是爸爸小時候爬過的樹，有次還摔下來，疼了好幾天。」蘇曉晴笑著接話：「我記得，你摔下來的當天爸媽還很擔心你摔傻了，大罵著說再也不準你爬樹了，當年住附近的都知道。」林子昂假裝咳嗽一聲，掩飾尷尬，低聲說：「哪有都知道，只有兩三戶人家知道而已。」曉晨聽了，哈哈大笑著說：「爸爸好笨！」林子昂無奈地搖搖頭，卻忍不住跟著笑起來。這一刻，過去與現在交疊，熟悉的街巷仿彿在訴說他們的成長。
當晚，兩家父母在林子昂父母家聚餐，張雅婷與蘇麗華忙著端菜上桌，林志強與蘇明遠則圍著曉晨，逗她玩暑假作業裡的美術手工作業，一個用毛線做的迷你毛線玩偶。張雅婷端來一盤色澤誘人的紅燒肉，晶亮的醬汁包裹著每一塊肥瘦相間的肉塊，邊角微焦、泛著微微膠質的光澤，香氣隨著熱氣升騰而起，夾雜著醬油、冰糖與老薑的層層香氣，直撲鼻端，令人不禁吞口水。她笑著說：「麗華，妳瞧瞧，這可是我照著妳當初說的做法來改良的。」
蘇麗華嘗了一口，那肉入口即化，脂香中透著微甜的回韻，濃郁而不膩，她點頭說：「嗯，比我做得還好，曉晴真有口福，她常常說最期待妳煮的飯呢，我都有點忌妒了。」談著談著，她們聊起當年如何支持及幫忙這對小夫妻，到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語氣裡滿是欣慰。
蘇曉晴坐在一旁，低聲對林子昂說：「聽媽聊這些，我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林子昂點頭，握住她的手，感嘆地回道：「是啊，那時候我們還怕他們反對，尤其是岳父，現在想想，他們比我們還積極。」飯桌上，林志強敲了敲筷子，笑著說：「晨晨，這玩偶挺好看的，爺爺用紙板做了鎧甲，來讓布偶穿鎧甲如何？」蘇明遠不甘示弱，接著說：「布偶穿什麼鎧甲，外公這裡有用紙板做的武器，比妳爺爺的鎧甲更厲害！」曉晨開心地替剛做好的毛線布偶穿上新的紙板套裝，來者不拒的態度讓兩位老人競爭的氣氛熱鬧起來。
飯後，曉晨在客廳裡玩耍時，無意間翻出一個舊木盒子，盒子邊角有些磨損，裡面塞滿了舊物。她好奇地打開，掏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和一張有些褪色的照片。蘇曉晴走過去一看，楞住了。那是她的東西，之前找了好一陣子找不到，原來跑到這邊來了，難道是之前來這邊時忘記帶走了？正當蘇曉晴在思考時，她發現女兒手上拿著的本子，是她高中時的日記，另外還有他們在老家附近夜市拍的合照，那陣子她一時興起買了拍立得，蘇曉晴當時覺得新奇，趁著兩家人一起逛夜市時，拜託自己父親拍的。照片裡，她與林子昂年輕又笑得青澀，當時兩人還沒交往，背景是夜市的燈光與攤販。曉晨舉起照片，問：「媽媽，這是你跟爸爸嗎？好年輕哦！」
林子昂走過來，拿起日記，翻開一頁，笑著讀道：「今天子昂又幫我拿書包，他笑起來真好看，看著他就覺得心跳得好快，怎麼辦，以前不會這樣子阿？」蘇曉晴臉一紅，一把搶過日記，瞪著他說：「你別念了，感覺很丟人！」林子昂哈哈笑著，伸手抱住她，低聲說：「丟什麼人，這不是很可愛嗎？」曉晨纏著問：「媽媽，妳那麼早就喜歡爸爸了？」蘇曉晴楞了一下，臉頰更紅，輕輕點頭說：「嗯，很早就開始了。」
林子昂看著她，眼底滿是溫柔，笑著說：「我可是比妳更早喔。」，蘇曉晴略為驚訝道：「真的？」，林子昂略帶不好意思地說：「我下定決心要追求妳的時候才開始幫妳拿書包的，從那時開始我才想改變自己。」，林子昂笑了笑繼續說著：「不過既然能讓妳這麼心動，看來我的改變很有效呢。」，蘇曉晴稍微回憶後說著：「原來如此阿，難怪你突然變得那麼溫柔…你說的沒錯，你的改變有打動到我喲。」，說完握著林子昂的手，夫妻間漸漸散發出甜蜜的氛圍。
曉晨放下照片，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心想：「又開始了」，曉晨雖然還不清楚這是個什麼樣的行為，但卻知道只要自己的爸爸媽媽進入這樣的狀態眼裡就只有對方，自己有很大的機率被晾在一旁。小小年紀的曉晨已經多次體驗這樣複雜的心情，雖然不喜歡被忽略，但是爸爸媽媽之間的氛圍好，自己也覺得開心，又夾雜著羨慕。這樣的正反交雜的感受，另曉晨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雅婷從廚房出來，看著這一幕，笑著低聲對蘇麗華說：「瞧瞧，這倆孩子現在多好，當年我們還擔心他們撐不下去。現在過了這麼多年還這麼恩愛，還能進入兩人世界？也不害臊。」蘇麗華點頭，說：「是啊，結了婚馬上有了曉晨，當初以為問題很多，但子昂他們比想得還堅強，感情也比我想的還好。」林志強與蘇明遠也走過來，林志強笑著說：「恩愛是好事，但寶貝孫女被晾在一旁就不好了，看來只能靠我們爺爺奶奶來疼了。」蘇明遠點頭，四位長輩站在一旁，看著這林子昂一家三口，皆露出了笑容，眼底滿是欣慰。
林子昂抱著曉晨，低聲問：「晨晨喜歡聽故事嗎？」重新獲得關注的曉晨，開心點頭說：「喜歡！爸爸還有很多故事嗎？」林子昂笑著說：「當然有，等妳長大一點，我再慢慢講給妳聽。」蘇曉晴靠著他，笑著說：「別光講好的，也得告訴她我們怎麼吵架又和解的。」林子昂楞了一下，隨即笑出聲，回應道：「好，這樣她才知道愛情不是只有浪漫。」曉晨聽得迷迷糊糊，卻還是拍手說：「我要聽！」
蘇曉晴從沙發上拿起那張夜市合照，低聲說：「子昂，妳看這照片，當時我們才多大啊。」林子昂湊過去，輕聲說：「十七歲吧，那時候我還不敢牽妳手，怕妳跑了。」蘇曉晴噗嗤一笑，說道：「我才不會跑。」林子昂聽了，假裝驚訝地說：「原來妳這麼主動，早知道當初就不要這麼緊張了！」蘇曉晴瞪了他一眼，繼續笑著說：「緊張的你也很可愛喔，還在咖啡廳結巴呢！」，這話一出反而是林子昂微微臉紅，曉晨聽著他們的對話，咯咯笑著，雖然不是很懂自己的爸爸媽媽在講什麼，但是她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張雅婷走過來，笑著說：「你們倆啊，現在還跟當年一樣，鬥嘴都能鬥出甜味。」蘇麗華點頭，說：「就是，晨晨都看著呢，別教壞她。」林子昂抱著曉晨，笑著說：「放心，她學的是怎麼找個好人。」曉晨點頭，認真地說：「我要找個溫柔體貼的，像爸爸一樣！」一家人聽了，笑聲在客廳裡迴盪，溫暖而輕鬆。
幾天後，離開老家前，林子昂與蘇曉晴帶著曉晨來到社區公園，三人坐在當年他們常玩耍的長椅上。椅背正面還留著小時候用麥克筆畫下的模糊痕跡——一個歪歪扭扭的「昂」字旁邊，是蘇曉晴畫的小花，雖然褪色，卻依稀可辨。林子昂伸手摸了摸，低聲說：「這是我們的起點，也會是她的記憶。」蘇曉晴看著那痕跡，輕聲說：「真沒想到，這些亂畫的塗鴉還能留到現在。」曉晨好奇地問：「這是爸爸媽媽你們畫的嗎？」林子昂點頭，說：「對啊，那時候我跟媽媽還沒像現在這麼熟。」曉晨歪著頭，說：「那你們怎麼變熟的？」蘇曉晴笑著說：「因為我們一直陪著對方啊，就像現在陪著妳。」
蘇曉晴掏出手機，提議道：「來，我們拍張合影吧，留個暑假回憶。」林子昂點頭，拉著曉晨坐好，小女孩坐在中間，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林子昂一手摟著蘇曉晴，蘇曉晴調整角度，按下快門。螢幕上，三人的笑臉定格，背景是那張熟悉的長椅和模糊的塗鴉。曉晨看著照片，說：「我喜歡這個！可以放我房間嗎？」蘇曉晴笑著說：「當然可以，回家就印出來。」林子昂捏了捏她的小臉，說到：「到時候爸爸幫妳護貝，讓照片放得更長久。」
他們驅車返回現在的家——一家三口的住所，車窗外，老社區的輪廓漸漸遠去。後座上，曉晨抱著當年夜市贏來的小熊玩偶睡著了，小手緊緊攥著熊耳朵，呼吸輕輕起伏。蘇曉晴低頭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合影還亮著，她回頭看了曉晨一眼，再看看自己的婚戒，感嘆地說：「子昂，從交往開始算的話都九年多了，沒想到我們有個這麼可愛的小寶貝呢。」林子昂邊開著車，輕聲回道：「是阿，從青梅竹馬到現在就更久了。謝謝妳，我覺得好幸福，這幾年我都很開心。」蘇曉晴眼眶濕潤，笑著說：「我才要謝謝你，我也很開心。」
車子駛入夜色，後視鏡裡的老社區越來越小，終於消失在視線中。手機螢幕熄滅，那張合影與戒指的微光卻留在記憶裡，成為他們愛情永恆的印記。青梅竹馬的承諾在這一刻圓滿，溫暖而靜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