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火未熄

第十三章 火光悄然低伏，帳內的陰影拉得很長。 赫克森靠在帳壁邊，沉默不語；索爾加則將指節抵著嘴唇，眼神沒離開軍圖的邊角。 自冰瑩送來戰線變動的密信後，已過去一炷香時間。 氣氛靜得只聽得見雪打營布與火堆中偶爾炸響的松枝聲。 這時，帳門再次掀開。 「焰牙使者剛抵外營。」烏格小聲通報，語氣凝重。「他們回報東南邊境遭遇紅鐵側軍試探，但尚未全力壓境。」 赫克森「嗯」了一聲，聲音沙啞：「焰牙那些火種不會空口說危機，這場仗……不是一面壓境那麼簡單。」 索爾加收回視線，低聲道：「我們在這片雪地守了這麼久，結果一個武神祭還沒唱完，敵人已踩在雪旗上。」 烏格試圖輕聲緩和氣氛：「裂岩族來信倒是樂觀，他們說紅鐵的戰馬不敢踏進碎岩帶，他們有信心守兩月。」 赫克森斜了他一眼：「你信他們嘴上說的，還是信他們明天早上會來要糧食？」 烏格噎住，不敢再接話。 「冰瑩、焰牙、裂岩……若這些回報都是真的，紅鐵不是在壓境，而是在分批試探，尋找最脆的斷點。」 赫克森的聲音像老狼低吼：「你們這一代以為戰爭是一條線，其實它是一張網，一個破口，全線瓦解。」 他望向索爾加，語氣凝重： 「所以你得做決定，下一步是主動引戰？還是守住雪脈，待局明朗再動？」 索爾加沉默半晌，低聲回應： 「……我們不能主動引戰，這不是孤戰，是八族之戰。要讓那些搖擺的族群看清——誰能守住這片雪原。」 赫克森頷首，眼神微微一亮。這話，說得比他父親還狠。 「那就得讓他們看到，你不是年輕狼，你是……主將。」 說完，他將那枚已冷的酒壺遞給索爾加。 「這是我上戰場前都會帶的東西，現在給你了。」 索爾加接過，神色莊嚴。 烏格偷偷問道：「裡頭還有嗎？」 赫克森咧嘴：「喝光了。戰前不醉，才看得清命運落在哪裡。」 三人微笑一瞬，然後同時望向那張飽經汗水與血跡滲染的軍圖。 帳外，風雪又起。 來自八族各地的使者、箭信、旗語即將湧入。 一場真正牽動命運與信仰的風暴，正悄然從夜色深處逼近。 而霜狼的帳篷裡，火光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