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104：紫鵑智取繡春囊
夜色濃得像一團化不開的墨，唯有月光從疏影間漏下，落在青石小徑上，像是誰不小心灑了一地碎銀子。
紫鵑抱著一疊《天山童姥傳》書稿，從瀟湘館回稻香村，裙角掠過青石地板，發出細碎的窸窣聲，像是夜色裡的低語。
她剛剛撞破司棋與潘又安的私情，總算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那烈性子丫頭，讓她斷了私會情人的念頭。
又準備找時間去勸潘又安到章氏染坊謀個出路。
這一事若做得漂亮，應該是能保住這兩個倒楣蛋的命。
進房後，又跟迎春聊了一會兒書稿與待人處事的方法，希望該變她呆板懦弱的個性。
************** 回到房裡，她點亮一盞小燈，坐在炕邊，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腦子裡像翻書似的，把《紅樓夢》原著的劇情又過了一遍。 紫鵑心裡並不輕鬆，司棋的危機暫時解了，可抄檢大觀園這場大劫難，卻仍像一團烏雲，壓在心頭。
原著裡，繡春囊一出現，二太太借著打發不安分丫鬟的藉口，把晴雯逐出大觀園，晴雯氣病交加而死。
惜春的入畫，也因保管哥哥的男子衣物與銀錢，被誤會，惜春氣得也攆她出大觀園！
多少丫鬟的命運就此改變。
她咬了咬唇，暗道：
「司棋算是躲過一劫，可晴雯和入畫這兩個倒楣蛋，還在火坑邊上晃悠。
我得想個法子，把這場抄檢攔下來，否則賈府這潭混水，怕是要把所有人都淹了。」 紫鵑揉了揉眉心，盤算著繡春囊的來源。
原著中，這春宮畫香囊來歷不明，八成與寧國府的賈珍、賈蓉這夥淫亂的主子脫不了干係。 她雖與黔國長公主有些交情，可在賈府內，長公主鞭長莫及。
她自己若在破解這些劇情時，稍有不慎，可能引火燒身。
況且，她一個丫鬟，要說服王夫人、鳳姐這樣的主子，談何容易？ 可轉念一想，若能提前找到繡春囊，悄悄銷毀，不就省了後頭的麻煩？
她嘴角微微一翹，心道：「這事兒難歸難，可我既穿進這本書，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好姑娘們一個個送命。」 **************
翌日清晨，紫鵑陪著黛玉在稻香村的小花廳裡繡花。
陽光從窗欞透進來，落在黛玉細白的指尖上，她正低頭繡一朵海棠，針腳細密，帶著幾分柔美。 紫鵑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偷瞄黛玉，心裡盤算著如何出去打探繡春囊的線索。
她知道，傻大姐這人，是發現香囊的關鍵人物，可這丫頭腦子笨得跟塊木頭似的，滿園子亂跑，想找她還真得費點功夫。 正想著，門簾一動，賈寶玉笑嘻嘻地闖了進來。
奇怪的是，這次他進屋後，沒像往常那樣黏著黛玉說話，偏偏一屁股坐到紫鵑對面，盯著她手裡的繡活瞧個不停。
「紫鵑，你這繡的是什麼？妳這大丫鬟，但繡工怎麼跟四兒、春燕她們的差不多啊？」
寶玉笑著，語氣裡帶著三分揶揄。
紫鵑有個好皮囊，又是林黛玉的貼身丫鬟；周箏箏上身之後，雖然常常會阻止他找黛玉，而且之前還故意惹怒寶玉被他踢過。
但寶玉對美少女還是大有包容性的！所以寶玉上次雖然踢了紫鵑，但後來寶玉還是對她不錯。
紫鵑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不動聲色，哼道：
「寶二爺是專門來笑我繡得難看的嗎？」她故意把針往繡布上一戳，停針不繡，假裝不滿。
寶玉連忙擺手，笑得更歡了：「也不是難看，就是……就是好像很生硬，沒靈氣。」 紫鵑心道，這小子還真會挑刺。
她瞥了眼黛玉，見她雖低頭繡花，嘴角卻微微上翹，顯然聽得有趣。
她索性厚著臉皮，強詞奪理道：
「這又不是繡來掛牆上、做帳子、扇子的東西，要好看。
這是貼身要穿的，針腳平整、舒服才要緊。
我又不是你屋裡的晴雯，哪能又好看又舒服？既然我繡工不好，還是求穿起來舒服最要緊吧！」 寶玉被這話噎得一愣，張了張嘴，竟找不出話反駁，只好訕訕道：「原來是這樣啊？」 紫鵑眼珠一轉，忽地靈機一動。
繡春囊的事，何不趁機試探寶玉？
這小子雖然糊塗，但對園子裡的風吹草動總有些耳聞，說不定能套出點線索。 再者，若真找到香囊，讓寶玉出面頂個罪，阻止大抄檢，也許能保住晴雯一條命。 她壓低聲音，佯裝純真道：
「說到繡活，前兩天我在園子裡瞧見寧府蓉大爺的小廝潘又安，就是司棋的表弟，滿臉愁容地找東西。
我問他找什麼，他吞吞吐吐說，掉了個蓉大爺賞他的避火圖繡香囊。
我心想，避火圖是什麼呀？我怎麼沒聽過？」 話音剛落，寶玉臉色大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連聲道：「避火圖？那不是女孩子該看的東西！」
他聲音急得有些高，引得黛玉也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紫鵑心裡暗笑，故意追問：
「避火圖是什麼圖案呀？寶二爺說清楚點嘛，我瞧著潘又安那樣子，怪可憐的，說不定我們能幫他找找。」 寶玉臉更紅了，在黛玉面前，總算有點羞恥心，支支吾吾半晌，才低聲道：
「避火圖…..就是……就是…...春宮圖，這不正經的東西，你就別問了！」 黛玉聽了，臉頰微紅，卻忍不住插嘴：「什麼春宮圖？寶玉你怎麼知道的？」 紫鵑見火候差不多了，繼續裝傻：
「春宮圖又是什麼呀？若我撿到了這避火圖香囊，該怎麼辦？」 寶玉急得直擺手：「撿到就快拿來給我！這種東西，萬萬不能讓太太們知道，不然園子裡可要鬧翻天了！」 紫鵑心裡一喜，暗道：「成了！這小子願意幫忙處理繡春囊。看來繡春囊的事，可以推到他頭上。」
她面上卻不動聲色，點頭道：「好，若我撿到，定給寶二爺送去。」
黛玉聽了，似笑非笑地瞥了寶玉一眼，低下頭繼續繡花，卻沒再追問。
************** 接下來的幾日，紫鵑留了個心眼，暗中留意傻大姐的行蹤。
原著中，這十四歲的粗使丫鬟傻大姐，因頭腦簡單、體格健壯，得了賈母的喜歡，平日無事便在園子裡玩耍，正是她撿到繡春囊，引發抄檢大觀園的導火線。
紫鵑心道，若能搶在傻大姐之前找到香囊，或在她撿到後攔下來，就能掐斷這場禍事。 這日午後，紫鵑借口去怡紅院送東西，繞道園子後山的石徑，果然瞧見傻大姐蹲在山石背後，正哼著小曲兒掏促織。
她眼尖，瞥見傻大姐手裡捏著個花紅柳綠的東西，繡樣古怪，絕非尋常花鳥圖案。
她心頭一跳，立時快步上前，笑著道：「傻大姐，你這是撿了什麼好玩意兒？拿來給我瞧瞧！」 傻大姐抬起頭，咧嘴一笑，舉起那香囊，傻乎乎道：
「紫鵑姐姐，我撿了個怪東西！上頭繡的不是花鳥，像是兩個妖精在打架。
你看，兩個妖精光著身子抱在一塊兒摔角，還寫了幾個字，我不認得。姐姐你瞧瞧，是啥呀？」
紫鵑一看，果然是繡春囊，上面繡的赤條條兩人相擁，香囊邊角還有幾個小字，寫著「春意盎然」。 她心裡一沉，面上卻笑得更甜，伸手接過：
「哎喲，這妖精打架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八成是寶二爺掉的。他前幾天還跟我說，掉了個香囊，叫我幫他找找。」
傻大姐眨巴著眼睛，傻笑道：「寶二爺也愛看妖精打架？真好玩！」 紫鵑差點沒忍住笑，忙正色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寶二爺得挨罵。你交給我，我替他收著，省得惹麻煩。」
傻大姐正要點頭，誰知又有腳步聲響，卻見邢夫人與王善保家的，竟從石徑那頭走來。
紫鵑暗叫不好，心道這劇情慣性也太強了！ 邢夫人眼尖，瞧見傻大姐手裡的東西，厲聲道：「那是什麼？拿來我瞧！」
傻大姐嚇得一哆嗦，香囊險些掉地上。 紫鵑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一幅問心無愧卻又神神秘秘的樣子，將香囊遞給邢夫人：
「大太太，這是寶二爺掉的玩意兒，我正要送回去呢。傻大姐不懂事，撿了當寶貝。」 邢夫人接過香囊，只看了一眼，臉色唰地白了，連忙捂著，瞪著傻大姐道：「這是哪兒撿的？快說！」 傻大姐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道：「就……就在假山石後頭，我掏促織時撿的。」 邢夫人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
「這不是好東西！別告訴人，不然連你也得打死！你是個傻子，這回饒了你，以後不許再提！」
傻大姐嚇得連連磕頭，然後慌慌張張跑了。 邢夫人轉頭盯著紫鵑，語氣陰沉：「這真是寶玉掉的？」 紫鵑因早與寶玉套好招，鎮定自若道：
「回大太太，正是寶二爺的。他前幾天跟我說，薛大爺送了他一個香囊，說是一時好玩，叫外面的繡娘繡的，繡了什麼妖精打架的圖樣，不小心丟了。
叫我們這些丫鬟若撿到，趕緊還他。我瞧著這個就是了。」 王善保家的聽了，眼睛一亮，狐假虎威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走，跟我去找寶二爺對質！」 紫鵑心裡暗笑，面上卻一臉無辜：
「好啊，王嬸子若不信，咱們這就去怡紅院問問。
寶二爺這人，糊塗起來什麼都亂丟。這薛大爺送的東西，可真羞死人了！」 ************** 三人來到怡紅院，寶玉正與晴雯、襲人說笑，見邢夫人帶著紫鵑和王善保家的進來，眉頭頓時一皺。
邢夫人掏出香囊，沉聲道：「寶玉，這是你掉的？」 寶玉一見那香囊，結巴道：「這……這...別人送我的荷包香囊太多，我也認不全，應該是吧？」 紫鵑忙上前一步，笑著打圓場：
「寶二爺，您忘了前幾天您跟我說，薛大爺送了您個香囊，說是什麼避火圖，繡了妖精打架的樣子，叫我若撿到就趕緊還您。
這不，傻大姐撿了，我正要送來呢。」 寶玉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對對！是薛大哥送的，開玩笑的東西，我隨手放著，沒想到掉了。」 邢夫人冷笑一聲，顯然不信：「薛蟠送的？寶玉，你怎會收這種粗俗東西？」 紫鵑眼珠一轉，繼續道：「大太太，薛大爺愛鬧著玩，寶二爺心軟，哪好推辭？這香囊薛大爺拿來逗趣，寶二爺一時糊塗就收了。總歸不是什麼大事，燒了便是。」 王善保家的還想攪和，卻被邢夫人瞪了一眼。
邢氏雖知這東西來的古怪，但寶玉既然認下了，鬧到賈母面前，她也討不了好，只好悻悻閉嘴。 邢夫人沉吟片刻，終於道：「這事不許再提！紫鵑，你既知道這事，也別出去亂說。」 紫鵑低頭，語氣恭敬卻帶著三分狡黠：
「回大太太，我一個丫鬟，哪敢亂說主子的私事？這不，剛撿到就想送來給寶二爺了，但您一定要跟著，幸好這東西沒讓旁人瞧見。」 邢夫人冷哼一聲，看寶玉已出頭擔了下來，便將香囊丟回給紫鵑，道：
「拿去燒了！以後再有這種事，就是你們這些丫頭不知規勸寶玉，我一定要請老太太罰你們！」 紫鵑忙應下，轉身問襲人，低聲道：「花姐姐，這裏那有燒火的地方？咱們快拿去燒了吧，省得大太太生氣。」
襲人點頭，領著紫鵑去後院燒了。 ************** 危機暫解，紫鵑心裡卻沒鬆氣。她知道，繡春囊雖燒了，大觀園的破事不會就此罷休。
寧榮二府的腌臢事兒，八成還會引出新麻煩。
**************
她回到稻香村，見黛玉正拿著書稿翻看，忍不住把事一說，笑道：「林姑娘，寶二爺這回可是有點肩膀了，幫我扛下了繡春囊的事，連薛大爺也跟著背了鍋。」 黛玉掩嘴一笑：「你這丫頭，膽子真大，連大太太都敢糊弄。就不怕她要查到底？」 紫鵑眨眨眼，壓低聲音：
「查什麼？香囊都燒了，傻大姐又笨嘴拙舌，說不清話。
倒是寧府那邊，怕是還得留個心眼。珍老爺、蓉大爺， 什麼香的臭的都收，四姑娘恨不得能不認他們一家子呢！」 黛玉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憂色：「園子裡最近亂糟糟的，你多小心些。」
紫鵑心裡一動，暗道：
「晴雯和入畫的麻煩，總算暫時躲過了，可園子裡風波不斷。
襲人與晴雯之爭，讓王夫人對晴雯看不順眼。
我得再找長公主商量，給她們這些人謀條出路，免得日後再出亂子。」 次日，紫鵑暗中聯繫黔國長公主，將潘又安的情況告知。
長公主聽後，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笑著說：
「司棋這爆脾氣，倒有幾分真性情。既是你開口，我便給那姓潘的個機會。
染坊正缺個學徒的，讓紫松通知他來試試。
若有真才，潘又安贖身的事，我自會暗中出面，派人跟賈珍說說。」 紫鵑點頭，心中已有計較：
若潘又安能憑本事站穩腳跟，司棋便有脫離奴籍的希望；
若他還是原著裡那個呆傻小子，她得勸司棋斷情，另憑自己的本事闖出一條路。
她順勢提起晴雯與入畫，試探道：「長公主，晴雯和入畫也都是好女子，怎麼脫離賈府的泥潭啊！」 長公主笑得意味深長：
「你這丫頭，心眼比誰都多。賈府這潭水太深，能早點抽身是最好。但只能一步步來。」 紫鵑謝過長公主，回到稻香村。 夜風輕拂，桂花瓣在月光下飄落，像是為這場命運的轉折，灑下一抹清香。 想知後事，請待來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