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想
隨著娘娘修行也有一陣子，好不容易通過『打座』這個關卡，終於可以開始學習『呼吸』了!
「劉霓，那我接下來，就教妳怎麼呼吸吐納，首先、」
正當我專心聽著娘娘講解時，一聲。
「喝!」
把我們兩人都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一顆人頭倒掛在屋簷上，正痞笑著。
「陽師父，你嚇到我了。」娘娘拍拍自己的胸口，似乎真的被嚇得不輕，那個痞笑男這才翻身下來，落在我們面前。
「呵!真的嚇到啦?對不住對不住，我閒得發慌，只好來妳這兒繞繞了。」說完，陽師父還不忘偷看我一眼，只是我這時候的臉色簡直可以用大便來形容，難看異常。
這個陽師父，跟月師父簡直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如果說月師父是親切的鄰家哥哥，那陽師父就是巷口常打架鬧事的敗家子。不能怪我對他印象這麼差，打從第一次見面，他就時不時地激我、逗我一下，要不是看在娘娘的份上，我早就飛踢他的小弟弟，給他一點教訓了.....
「哎、劉霓?怎麼不說話呀?不會嚇傻了吧?」陽師父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我直接不客氣地拍掉。
「你才傻咧!神仙沒個神仙的樣子，還爬到屋頂上嚇人!你怎麼都不跟月師父學學呀!人家月師父多穩重!你看你!」
「喲~~~不錯嘛!還會頂嘴，看來是沒傻。」陽師父像沒聽見我說的話，直接出手用力揉了揉我的頭，氣得我真的想出腳踢他，娘娘連忙阻止。
「劉霓!妳幫我們泡壺茶來吧?」我深呼吸幾次後，惡狠狠地瞪了陽師父好幾眼，才走進屋裡拿茶具泡茶。
「陽師父，你對劉霓好一點嘛?」
「呵呵!沒辦法，誰叫她的反應這麼有趣，逗她比逗蕭萸好玩多了!」
「師父~~~~」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收斂點就是，話說，過幾日，便是玉帝舉辦天宴的日子，妳可別忘了出席呀!」
「.....我不去也沒關係吧...」
「竹音，妳怕什麼?!萬事有我跟月膦，難不成我們兩個人加起來，還護不了妳?」
「徒兒不是怕，只是....」
「唉、我知道妳不想跟那塊石頭碰面，但玉帝的面子，不能不顧，妳就現個身，吃個意思意思，再告假離席，不就得了?」
「.....徒兒知道了....」
我舉著茶具回來時，該死的陽師父已經溜走了，只剩下心事重重的娘娘。
「娘娘?陽師父走了?那還喝茶嗎?」
「嗯?好，喝一下吧。」
娘娘接過剛泡好的茶，若有所思地喝著，跟她相處的這陣子，我很了解，待會兒她應該有話要對我說，這時候靜靜等待就對了。果然，娘娘抬頭看著我。
「劉霓，再過幾天，玉帝會在玉皇宮舉辦宴會，到時候，我們一起出席吧。」
「噢、好，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也沒有，只是.....」娘娘看向滄湖。
「只是，會遇到我的夫君。」
「....夫君?」夫君?是指....老公嗎?蛤?!娘娘已經結婚了?!
「娘娘?!妳、妳已經結婚囉?!」娘娘看著驚訝不已的我。
「結婚?是什麼?」
「呃、就是、就是....啊!成親啦!」
「嗯，是呀，我是嫁給夫君，才當上娘娘的。」
「......」我無言了我，我本來以為，娘娘只是她的稱號，想不到...她之所以被叫做娘娘，是因為她是某位神仙的老婆.....嗯?不對呀?那我怎麼都沒見過他呢?
「娘娘，妳的夫君....沒跟妳住在一起嗎?」
「他住在正殿呀，就是我們常走的走道正中央的那座殿宇。」
「喔....天上的夫妻都不住在一起的喔?」
「.......別的神仙眷侶我不清楚，但我跟他，的確不住在一起，算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吧....」娘娘臉上浮現一抹落寞的笑。
「娘娘，能跟我說說，妳是怎麼來到天上的嗎?」說實在，這個問題我藏在心裡很久了，這時候提出來，不曉得能不能得到答案?
「......我在天上許久，有些事已經記不太清，可能沒辦法說得很、」
「沒關係、沒關係!娘娘，喝茶。」見娘娘不排斥告訴我，我立刻又遞上一杯剛泡好的茶，給她潤潤喉。
「我記得....那年....」
夏竹音開始有印象時，記得她住在一座小院落裡，有疼愛她的父親、娘親。
在某個深秋落紅葉的日子，年幼的她，見娘親哭得傷心欲絕，父親則是蓋著白布，躺在床上，她那時還不解，父親不就是睡著了嗎?娘親何必這麼傷心呢?直到後來，夏竹音再大點，她才知道....原來父親不是睡著，而是過世了....
失去依靠的夏母何伊琴，只好帶著夏竹音，回城內依附唯一的哥哥何伊風，好在，當時何伊風做生意相當成功，已是當地頗有盛名的富人，照顧唯一的妹妹跟外甥女不算什麼。當時，何家也有個小女兒，與夏竹音年紀相近，何伊風的妻子對待兩個小女娃，也是疼愛有加，什麼都給兩個人備一份。
何伊琴見夏竹音開心地長大，也漸漸忘了失去丈夫的傷痛，在哥哥開的店舖裡幫忙。某天，何妻將何伊琴單獨叫入房裡談話，一開口，卻把何伊琴嚇得不輕。
「嫂嫂!妳怎麼能亂說話呢?!」
「唉、我也是一時口誤，來不及改了嘛...」
「竹音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是曾經有過丈夫的人，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呀!」
「我也是跟對方說過，妳曾嫁過人，但...就是竹音的事，沒交待清楚嘛...唉...」
原來，一位常來店舖的客人，看中了何伊琴，來何府求親，不料，何妻卻沒有把夏竹音的事告訴對方，這讓何伊琴如何能接受呢?
「嫂嫂，還請妳替我回絕這門親事，竹音是我的女兒，不管去哪兒，我都一定要帶著她!」說完，她正想走出房間，卻被走進房門的何伊風攔下。
「伊琴，妳等等，來，哥哥跟妳說。」何伊琴沒辦法，只好坐下，何伊風向妻子使使眼色，後者了然地離開，讓他們兄妹好好談談。
「伊琴，妳別怪妳嫂嫂，這整件事是哥哥的意思。」
「哥?!」何伊風舉手，阻止妹妹的發難。
「別，妳聽哥哥說完。我知道，妳心疼竹音沒了父親，所以打算守著她過一輩子，但妳還年輕呀?再找個疼妳的有何不可呢?那范先生，在城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人品也是沒話說，他都不介意妳是寡婦，妳還挑什麼呢?」
「哥，我知道你跟嫂嫂是為我好，但我身為一個母親，怎能拋下自己的孩子再嫁?那竹音...竹音怎麼辦呢?!」
「竹音當然就留在這兒，當我跟妳嫂嫂的女兒呀!妳放心，我們待她一直都像第二個女兒一樣疼愛，不是嗎?」
「我....我沒辦法...除非，我可以帶著竹音嫁，不然、」
「伊琴，妳確定妳帶著竹音過去，對方會像我們對竹音那樣疼愛她嗎?竹音畢竟是我們何家的血親，但她在范家，會是什麼處境，難道妳想像不到嗎?」
「我...」何伊風說的沒錯，帶著沒血緣的夏竹音一起嫁過去，人前也許還好，人後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夏竹音會不會吃盡苦頭?何伊風見妹妹似乎有些動搖，拍拍她的手。
「別再想了，這樣做對妳、對竹音都好，反正都住在城裡，妳想她的時候，就回來看看她，范先生與我算是熟識，想來也不會說什麼的。」
何伊琴沒辦法，只好點頭答應這門親事，她一臉愁容地回到與夏竹音居住的院落，卻發現房內傳來說話聲，仔細一聽，是何妻與夏竹音在說話。
「竹音呀~~所以舅媽方才說的，妳都聽懂了嗎?」
「聽懂了，娘親要去范先生家工作，不能帶小孩，所以竹音要在舅媽家，乖乖等娘親工作完回來看我。」
「沒錯!妳好乖喔!」
何伊琴連忙推開門，夏竹音見到娘親，開心的奔上前抱住她，何妻一臉和藹地對何伊琴點點頭，便離開房間。
「竹音....我...」
「娘親，舅媽都跟我說了，范先生要給娘親一份很好很好的工作，可以賺很多錢，所以竹音會乖的，不吵不鬧等娘親回來看我喔!」
何伊琴望著一臉天真的夏竹音，忍不住抱著她痛哭失聲，她這樣決定真的對嗎?
數月後的某個黃道吉日，夏竹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身穿紅衣，上了花轎，離開何府。天真的她，相信旁人說的，母親只是去工作，很快就會回來看她，只是...日復一日，她坐在院落裡等母親，卻天天落空。
這天，夏竹音倚著院子裡的大槐樹，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母親今天會不會回來看她呢?
「這個范先生是不是很兇呀...給娘親的工作是不是很累...娘親才都不能回來看我?」
「妳一個人在嘀咕什麼呀?」夏竹音抬頭一看，是表姐何妤心。
「我只是在想，娘親會不會回來看我.....」
「妳娘?妳娘都嫁人了，怎麼還會回來看妳?」何妤心歪著頭，不解。
「妳胡說!我娘親才沒有嫁人!她只是去工作!舅媽說的!」何妤心被反駁，氣得鼓起腮幫子，大聲喊著。
「我才沒有胡說，妳娘那天穿紅衣上花轎，這就是嫁人!她嫁給那位范先生了!」
夏竹音像是被雷擊中一般，腦袋裡嗡嗡作響，這時候，她才知道....她被騙了...被舅媽騙、被旁人騙，最可怕的是，她最愛的娘親，也騙了她....
她還記得，娘親蓋上頭蓋前，還叮嚀她，要聽舅舅、舅媽的話，當個好孩子，她很快就會回來看她....
「騙子...都是騙子...娘親不會回來了....」夏竹音失神的往屋內走去，何妤心被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到了，哇地一聲哭出來。
「嗚嗚~~~竹音瘋了!變傻子了!」說完便往何伊風的書房衝去。
回到屋內的夏竹音，呆站了許久，才五歲的她，如今卻深刻明白，她現在真的是無父無母的孩子了，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她望著眼前的神壇，合起小小的雙掌。
「神明大人在上，請、請保佑竹音.....可以忘記這一切....嗚嗚嗚....」夏竹音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痛哭，院外傳來何伊風與何妻的聲響，夏竹音一驚，連忙鑽進神桌下，桌巾正好將她的身子隱住，此時的她，一點也不想看到這些欺騙她的大人們。
「竹音?竹音?!這孩子跑哪去了?」何妻焦急地尋著，但房內、屋外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看見夏竹音，何伊風一驚。
「該不會?!跑出去找伊琴了?」
「不會吧?!她才多大的孩子呀?這跑出去萬一被人拐走了怎麼辦?!」何妻急得快哭出來，何伊風拍拍她。
「別急別急，她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走不遠的，快叫上所有人，到附近找找吧!」
夏竹音聽見兩個人邊說邊走遠，她偷偷揭開一邊的桌巾，見房裡空無一人，深怕待會兒又有人來尋她，於是又縮回神桌下。得知被娘親遺棄後，夏竹音只顧著傷心，整天沒有吃東西，又餓又累的她，就這樣在神桌下沉沉睡去。
4.意外上天
待夏竹音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處雲霧繚繞的地方，她驚訝得忘了為什麼傷心，擦擦臉上的淚痕，站起身來，好奇的四處亂轉。
夏竹音沿途看見許多美麗、罕見的花草樹木，小心不踩踏到它們，一路往前，突然，前方傳來人聲，有些害怕的她，連忙躲到樹叢後面。
「你說這大羅神仙到底在想啥呢?段懸生都娶幾個了，每個都沒多久就想跑，他怎麼還沒放棄呀?」
「大羅神仙可是位份最高、最古老的神仙，他這麼做，一定自有他的道理。」
「你確定?這段懸生本就是一塊大石頭鍊化的神仙，叫他生出七情六慾，還不如叫他打掉重練，可能還比較容易些呢!」
「唉....天目也是難為呀...畢竟大羅神仙是鍊化他的父神，這麼不合理的要求，恐怕也只有他能忍吧..」
「要我說，最可憐的，是那些被他娶上天的女人，每個都傷透了心，好在還有孟婆湯可讓她們忘記這一切，重新投胎，不然呀~~這段懸生欠下的感情債，可多到數不清囉~~~」
一名紅袍男子、與一位白袍男子，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經過樹叢，越走越遠。
夏竹音小心翼翼從樹叢後面出來，拍拍身上的葉子，悄悄往後退，想從反方向離開。不料一轉身，便撞上一面牆、不、是一雙腿，夏竹音吃痛，摀著自己撞疼的鼻子，沿著眼前的墨色衣襬往上看，與一雙淡漠深沉的眼眸四目相交。她嚇得摒住呼吸，睜大雙眼，眨呀眨的，不敢亂動，好像一動，眼前的人就看得見她似的。這名墨袍男子，凝視著眼前這個還不到他膝蓋高的女娃兒，過了好一陣子，冷硬地開口問道。
「妳....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夏竹音放下手，委屈的搖搖頭，捏著自己的裙子。墨袍男子思索半晌，突然越過她，往前走去。夏竹音望著他的背影，低下頭，打算自原路返回她本來醒來的地方，不料卻聽見。
「妳想去哪兒?」
「咦?」是那名墨袍男子，正停下，轉身看著她。
「我....想去找回家的路。」夏竹音鼓起勇氣回答，墨袍男子定定盯著她，而後拋下一句話，便繼續往前走去。
「跟我走。」
夏竹音不曉得為什麼，但她選擇乖乖跑上前去，跟在墨袍男子身後，一路上左轉右彎，她又看到許多令她驚嘆的風景，她好想問問前面的人，這裡是哪裡，但看著那個硬挺的背影，又不敢開口了，只好硬生生把一堆問題吞下肚。
不一會兒，墨袍男子領著她，來到一處花園，看似正在舉辦宴席，許多人正隨意喝酒、賞花、談笑，他走到一張矮桌前，盤腿而坐，夏竹音站在他身後，不敢亂動，但看見桌上擺著許多好吃的東西，她忍不住吞吞口水，肚子餓得咕咕叫。
墨袍男子睨了小女娃一眼，指指他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夏竹音想學他盤腿而坐，卻不小心跌落坐墊，她揉揉屁股，嘟著嘴再試一次，這次成功了，她開心的拍手。墨袍男子冷眼看著女娃兒自得其樂，推了推盤子。
「想吃，自己拿。」
夏竹音聽見可以拿，正想伸手，又縮了回來，拿出帕子，把雙手擦擦乾淨，才取了一個點心，大口吃起來。墨袍男子瞇著眼，觀察這女娃兒的舉動，驚訝她小小年紀，居然還挺知禮的。
「好吃?」
「嗯!好吃!」
「那就多吃點，一會兒宴席結束，我再送妳回去。」
「...先生，我能問問，這是哪兒嗎?」夏竹音吞下嘴裡的點心，忍不住還是問了，墨袍男子喝口茶，才緩緩解答。
「這裡是天界，不是妳該來的地方。」
「天界....」夏竹音環視四周，原來....這裡就是天上呀?那眼前的這些人，都是....神仙嗎?
「那先生，和他們，都是神仙嗎?」
墨袍男子點點頭，隨手取了一塊點心嚐著，夏竹音望著他，神仙呀.....怎麼神仙都長得這麼好看呀....
「咦?天目，這....你身旁坐著的，是凡人嗎?」一名灰袍男子走近，疑惑問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遭的人都聽見了。
「什麼?凡人?在哪?」一名粉衣女子，好奇地靠過來，一見到夏竹音，便忍不住拍手。
「哎呀!是個白裡透紅的女娃兒呀!真可愛!」她蹲下身，和夏竹音平視，夏竹音有些怯怯生的低下頭。
「妳別害怕!我不會傷害妳的，妳叫什麼名字呀?」
「竹...竹音。」
「妳叫竹音呀?名字真好聽!我是芙蓉，想不想去我的位子吃點心呀?」夏竹音轉頭看向墨袍男子，後者點點頭，她便起身，走到名為芙蓉的女子面前。
「謝謝姐姐，竹音想吃點心。」
「哎呀~~~妳怎麼這麼可愛、這麼懂禮數!來來!看妳想吃什麼，姐姐都請妳吃!」芙蓉被小女娃甜叫姐姐，融得心花朵朵開，連忙牽著夏竹音到位子上，把所有的點心都堆到她面前，讓她自己挑。
「這可真是奇了，一向不管閒事的你，怎麼會帶了個凡人小女孩來這兒呢?」方才夏竹音見過的白袍男子，站在墨袍男子身後，望著吃得很開心的夏竹音，好奇問道。
「...在蓮方亭附近撞見的，也不曉得她是怎麼上來的，總不能放任她亂闖吧?玉帝開的宴又不能遲，只好先帶來，結束再想法子送她回去。」
「也是，雖說凡人誤闖天界的例子不是沒有過，但這麼小的孩子上天，倒還是頭一回，看來，她很有仙緣呀?你看，旁的神仙，每個都想逗她。」
墨袍男子看向夏竹音，灰袍男子正變出一隻五彩鳥，逗得她開懷大笑，四周的神仙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一群人巴不得都使上一點仙法，哄小女娃兒開心。
「什麼事這麼熱鬧呀?」眾人一回頭，原來是玉帝駕到，身旁還跟著許久未見的大羅神仙，芙蓉牽著夏竹音，來到兩位尊神面前。
「來，竹音，向玉帝和大羅神仙請安。」夏竹音乖巧跪下。
「玉帝，大羅神仙在上，竹音向兩位請安。」說完，便想行禮磕頭，卻被玉帝一把撈起。
「免禮免禮，哪來的女娃?如此水靈可愛?」玉帝和藹地摸摸夏竹音的頭，問道。
「回玉帝，是天目神君帶她來的。」
「懸生帶她來的?」大羅神仙瞇著眼，看向那位號稱千年不改、無情無義的義子，心裡不曉得在著墨什麼?
夏竹音吃飽喝足，又笑鬧了好一陣子，頓時覺得有些睏，忍不住揉揉眼睛，芙蓉笑問。
「竹音可是睏了?那要去我宮裡睡一會兒嗎?」
「芙蓉仙子，這恐怕不妥吧?」方才變戲法的灰袍男人，皺眉阻止，芙蓉睨了他一眼，兇道。
「有何不妥呀?不去我那兒睡，難道去你那兒?」
「仙子誤會了，天界與凡間時間流逝不同，這小女娃在天上已有些時候，不趕緊送回去，怕是不好。」
「哎呀?!我都忘了這回事了!」芙蓉大驚，連忙想把夏竹音抱起，大羅神仙卻先開口。
「讓我送她回去吧。」眾人皆望向這位古老尊貴的神祉。
「這等小事怎好勞煩大羅神仙呢?讓我等小仙送她便是。」灰袍男子作揖行禮，但大羅神仙已將睏得不行的夏竹音，抱在懷裡。
「瞧，她都睏到睡著了，此時正是送她回去的好時機，懸生。」墨袍男子走出人群，向大羅神仙行禮。
「父神。」
「隨我一道送她回去。」
「是。」說完，墨袍男子便化出一道穿界門，兩人便消失在彼方。
「月膦你說，這大羅神仙怎麼會突然想送那小丫頭回去呀?」紅袍男子右手支著臉頰，左手拿著酒杯，漫不經心地問著身旁的白袍男子，後者優雅的喝了一口酒。
「我猜....大羅神仙可能相中那小女娃，做天目的下一任妻子吧...」
「噗~~~~~~~」紅袍男子一聽，口中的酒立刻噴滿桌，白袍男子嫌惡的看著他。
「陽曜，你就不能乾淨點嗎?」
「咳、還不都是你講這什麼鬼，那小丫頭才多大年紀，相中她?!」
「她現在是還小，但總會長大的嘛，待她十六歲，便能上天界不是?」
「是沒錯啦.....但要是真的的話，那段懸生是娶第幾個啦?」喚作陽曜的男子，伸出手指，認真算起來，但算沒多久，便被月膦打斷。
「別算了，剛好一百整。」
「什麼?!他前面已經娶了九十九個?!」陽曜驚訝地張大嘴，月膦又倒了杯酒。
「你現在才知道?所以我才說天目也算是有耐心的，要你的話，恐怕、」
「恐怕叫我娶第二個的時候，我就已經逃跑了。」陽曜悻悻然地說，全天界最沒耐心的神仙就屬他，要是真叫他娶上九十九個妻子...他應該會選擇去跳輪迴井，重新投胎比較快...
「那你現在對天目、」
「佩服佩服!真佩服!」
「呵呵。」月膦見他一付投降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大羅神仙領著義子段懸生，別號天目神君，來到夏竹音居住的院落，兩人進到房內，大羅神仙便看向神桌下方。
「喔...原來她藏在神桌下睡著了，她的神識，才意外上了天界呀...」大羅神仙溫柔的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娃兒，有意無意地向身旁面無表情的人說道。
「懸生，你不覺得，這孩子很有仙緣嗎?」
「......」
「如果我說，讓她成為你下一任妻子，可好?」段懸生忍不住蹙眉，又來了。
「父神，還要再試嗎?」
「不好嗎?」
「父神，懸生不明白，為何您非要我習得情感?」
「無情無義，沒有慈悲心的神仙，是很容易墜入魔道的。」
「但懸生認為，無情義，反而心鏡清明，對於觀三界而言，多利而無一弊，不是嗎?」
大羅神仙看向段懸生，他知道他這個義子只想把份內的工作做好，其他俗事全然不想沾染，但今天卻破例管了這小女娃的閒事，叫他怎能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呢?也許，這孩子正是段懸生的良緣?他思量後，噙著笑。
「好吧，為父答應你，這女娃兒，便是你最後一任妻子，若在她選擇重入輪迴前，你仍未習得七情六慾，此事便作罷，日後，我就不再提，如何?」
段懸生看了看熟睡的夏竹音，嘆口氣，作揖行禮。
「一切聽從父神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