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113：賈珍搬家
寧國府，曾經何等赫赫揚揚，如今卻只剩一片繁華過後的淒涼。
御賜匾額被收回，賈珍降為五等爵位（「公、侯、伯、子、男」）中，最低的男爵，賈蓉也從寧國府的世子、五品龍禁衛，成了個八品持戟郎；
連祖傳的府邸都成了燙手山芋，賣又賣不掉，住又住不得。
賈母那邊，對賈珍這個不成器的侄孫子是打從心底裡厭惡。
然而礙著祖宗情面和親戚關係，總不能真把他們一家子掃地出門。 於是賈母下了諭令，讓賈珍、賈蓉、尤氏、胡氏這一家子，先搬進大觀園裡的凹晶館。
凹晶館原本是個雅致清幽的小樓，當初賈政還跟清客在此吟詩作對過。
但對於住慣了大宅子的賈珍來說，簡直是個令人惱火的鳥籠子。
一堆人擠在裡頭，加上賈珍被貶後的滿腔怒火無處發洩，只覺處處都透著侷促與憋屈。
賈珍日日在大觀園裡悶得發慌，不反省自己如今這般田地，是拜自己往日的放縱所賜。
而卻看到了那些曾依附他的刁奴，個個吃得肥頭大耳，心頭便湧起一股無名火。
尤其是想到賴升那一家子，這些年仗著他的勢力，在府裡府外作威作福，撈飽了油水；
甚至還得了他「恩賜」的一處三進院子，如今竟還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他那口氣怎麼也嚥不下。
「哼！我倒要看看，這些刁奴，沒有我，是如何能憑空積攢下這般家業！」
賈珍陰沉著臉，對著身邊的小廝道：「去！把賴升那老東西給我叫來！還有賴如山，一併叫到凹晶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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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升和賴如山父子倆聽聞賈珍召見，心裡頭早就打起了鼓。
他們這些年仗著賈珍的勢力，確實撈了不少好處，如今賈珍落了難，他們這些底下人，哪能不提心吊膽？
然而主子召見，又不能不去。 兩人硬著頭皮來到凹晶館，還未行禮，賈珍便已將一個粗瓷茶盞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半年前，這等粗瓷貨色，是連他們家的下人都不屑用的。
「賴升！賴如山！這些年，你們父子倆在我寧國府，吃喝拉撒，哪樣不是用我賈家的？
如今我賈家落難，你們倒是活得滋潤！這些年你仗著我的名頭，剋扣了多少銀兩？吞了多少物資？
今日我便要你把吃進去的，連本帶利都給我吐出來！」
賈珍指著他們父子，厲聲喝道，那雙眼裡滿是血絲。 賴升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
「大爺息怒！大爺饒命啊！小的們都是憑著本事，為府裡盡心盡力，哪敢貪墨大爺的錢財？」
賴如山也跪了下來，語氣顫抖：「大爺，我們賴家祖祖輩輩都在寧國府當差，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
賈珍冷笑一聲，猛地站起身，一腳踹翻了賴如山，指著院子外：
「你們這些狗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外面那些肥頭大耳的菜販子，哪個不是巴結著你賴如山？
你掌管府中果品米麵出入，這裡頭有多少油水，當我不知道？
如今我被削爵，被趕出國公府，你們這些刁奴倒還能逍遙快活？作夢！
把你們這些年貪墨的家產，一文不漏地給我交出來！敢不交？那便去見官。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還是男爵，看府衙是聽信你們這些家奴的鬼話，還是聽我的？」
賈珍的話語中帶著一股子狠勁，他如今已是破罐子破摔，自然也就不怕撕破臉了。
賴升父子聽得魂飛魄散，他們知道，賈珍如今就像條被逼到絕路的瘋狗，是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最終，在賈珍的威逼下，賴升父子只能含淚答應，會將這些年積攢下的家產，包括那處賈珍賞賜給尤二姐與賴如山住的三進宅院，全部都拱手奉還。 賈珍得到了他們的承諾，便不耐煩地揮手：「滾！從今往後，賴家的人，不許再踏入賈府半步！」 賴如山父子如同喪家之犬般被趕出了凹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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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 賴如山心裡憋屈到了極點，他所有的得意和體面，都建立在寧國府這座靠山之上，如今靠山倒了，他所有的財產和顏面也沒了。
當初為了巴結賈珍、賈蓉，頂著綠帽罩頭，娶了尤二姐。
現在賈珍翻面不認人，那他又何必再帶著這頂綠帽！
因此他一回到賈珍賜與的那個宅院，見到尤二姐正在與尤三姐、尤老娘在正屋裏說話，一股無名火頓時衝上腦門。
他指著尤二姐，臉色猙獰地罵道：
「你這個狐媚子！你這個喪門星！
若不是要巴結賈家，誰要娶你？
賈珍不仁，我就不義。今日我便休了你！你們給我滾出去！」
尤二姐聽得大驚失色，臉色煞白，連忙上前拉住賴如山的衣袖，哭道：
「如山，你這是說什麼胡話？賈家倒楣，這與我何干？」 賴如山卻是鐵了心，他一腳踹開尤二姐，眼中盡是嫌惡：
「什麼與你無關？我賴如山就是娶了你這不知被多少主子玩弄過的破爛貨，才招致今日的禍端！
如今我什麼都沒了，還留你做甚？滾！今日便給我滾出這個家！」
尤三姐見賴如山翻面無情，要趕走姐姐，氣得柳眉倒豎，正要上前理論，卻被尤老娘死死拉住。 尤老娘見勢不妙，心裡只盼著趕緊脫身，也不顧女兒的顏面。
她連忙勸說尤二姐：
「二丫頭，他既然說了這樣的話，我便找大姐兒去吧。等他氣消了，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尤二姐心如死灰，她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機得個「明媒正娶」的風光，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 她萬念俱灰，連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只得在尤老娘的連拉帶扯下，淒淒慘慘地被趕出了那個曾經以為能安身立命的宅子。
************** 尤二姐被休棄後，只有帶著尤老娘和尤三姐，在走投無路之下，只能前往大觀園的凹晶館求助賈珍和尤氏。 尤氏見繼妹繼母如此狼狽，心裡也是又驚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她硬著頭皮去求賈珍：「老爺，您看二妹如今這般，被賴家休棄，又無家可歸。老娘年歲大了，實在可憐。」尤氏小心翼翼地說道。
賈珍聽了，眉頭一皺，本想分間房給他們，順便與尤二姐舊情復燃。
但又一想，現在凹晶館又小又擠，加上自己正在倒楣，不要節外生枝。
他思忖片刻，便推卸道：
「凹晶館不夠住！這事你別來煩我，大觀園裡還有空的院子，你自己去求東府老太太。
這大觀園大部分是東府產業，她若是開恩，准許她們住下，那我自然無話可說！」
尤氏聽了，只得領命，又趕緊去求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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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心善，不忍尤家母女流離失所，加上大觀園中，也還有空房，瞧著尤家母女如今的慘狀，也不免心生憐憫。 賈母道：
「既然如此，凹晶館對面，凸碧莊不是空著麼？
那院子也夠寬敞，就讓尤親家、尤二姐、尤三姐先去那裡住下吧。也算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李紈也應和道：「正是，凸碧莊幽靜雅致，與尤氏住的也近。」 於是，尤老娘帶著心灰意冷的尤二姐，以及看似平靜卻心潮澎湃的尤三姐，暫時住進了凸碧莊。 大觀園這個曾是貴女們遊玩雅聚的仙境，如今卻成了衰敗家族的避難所，和尤家母女暫時的棲身之所。
---- 就在尤家母女剛安頓下來沒多久，賈珍那邊，也迫不及待地從凹晶館搬了出來。
他帶著尤氏和幾個平日裡貼身伺候的漂亮丫鬟，浩浩蕩蕩地趕走賴如山，討回那個之前賜給他的三進宅院。
而賈蓉和他的續弦胡氏，則被「丟」在了原本賈珍嫌棄的凹晶館裡。
************** 紫鵑聽聞這一切，忍不住對黛玉吐槽：
「姑娘，你瞧瞧這賈家，真是乾坤大挪移！原先寧國府的珍大爺，住進了大觀園的小院子，轉眼又去搶回給了奴才的大房子。
這尤家姐妹，從賴家被趕出來，又轉了一圈，竟然也住進了大觀園。這世事變化，真是一言難盡！」
黛玉輕輕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是啊，這世間哪有什麼永恆不變的富貴？不過都是潮來潮往，看誰能在風浪中，尋得一線生機罷了。」 紫鵑又在心中暗嘆一聲。
她曾以為改變了尤二姐嫁給賈璉的命運，便能讓她避開被鳳姐磋磨而死。
卻沒想到在蝴蝶效應下，尤二姐依然逃不過被男人玩弄、被遺棄的命運。
賈珍的墮落與無賴，賴如山的勢利與遷怒，共同編織了尤二姐的新悲劇，這世道的人情冷暖，真是教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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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雖在新宅子裡安頓下來，卻也沒能過上安穩日子。
賈珍討回了賴家貪墨的財物，但那點錢財對比賈府巨大的窟窿，不過是杯水車薪。 賈府的衰敗，像一場擋不住的洪水，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但在紫鵑等穿越者影響下，這次的洪水來得早一點，也小一點。讓賈家多了一些應對的時間。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