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一扇窄小的窗戶透進一間不到十坪的辦公室,裡頭擺著一張長桌、幾把塑料椅、一台老舊的投影機,以及貼滿牆的保險產品宣傳單。

大猷,一個五十歲上下、頭髮略顯花白的男人,站在桌子前,手裡拿著一根教鞭,指著投影幕上的銷售數據。他穿著一套有些褪色的灰色西裝,聲音低沉而有力。
坐在他身旁的紅梅,四十多歲,短髮利落,穿著深藍色套裝,手裡拿著一本筆記本,偶爾點頭附和。
「各位新進業務員,聽好了,」大猷敲了敲桌子,目光掃過坐在長桌前的五個年輕人,「保險這行,不是靠嘴巴說說而已。你們得有心、有技術,還得有決心。30年經驗告訴我,客戶買的不只是保單,是對你的信任。」
十個新進業務員,二十出頭,穿著不太合身的西裝,或女性套裝,表情各異。有人低頭玩手機,有人茫然地盯著投影幕,顯然對這場訓練興趣不大。紅梅放下筆,笑了笑:「大猷,你這套老話我聽了三十年,可這些年輕人聽不聽得進去,還得看他們自己。」
大猷轉頭瞪了她一眼,說:「紅梅,別潑冷水。今天是他們第一天訓練,我得讓他們明白這行的真諦。」他轉向新進業務員,「你們知道成功的業務員是什麼樣的嗎?是敢說、敢做、敢拼的人。等會兒訓練結束,我要給你們一個儀式,考驗你們的決心。」
一個名叫文祥的年輕業務員怯生生地舉手,問道:「大猷哥,什麼儀式啊?」
大猷咧嘴一笑:「到街頭去喊話。你們得大聲喊:『我是成功的保險業務員,誰給我一萬塊!』敢不敢?」
辦公室裡頓時一片竊竊私語。新進業務員麗晶瞪大眼睛:「這……這也太誇張了吧?會不會被人當傻子?」另一個業務員小強則笑出聲:「大猷哥,你認真的?」
「當然認真,」大猷雙手撐在桌上,「30年前,我就是靠這股傻勁簽下第一單。你們不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紅梅搖搖頭,輕聲對大猷說:「文祥,這招也太老派了,現在誰還會理這種喊話?」
「老派才有味道,」大猷拍拍她的肩膀,「每一個人都得參加。這是結束儀式,沒人能逃。」
訓練繼續進行,大猷講解如何與客戶建立關係,紅梅則補充實戰經驗,兩人一搭一唱,頗有默契。新進業務員們雖然心不在焉,但偶爾還是會被大猷的幽默或紅梅的溫柔語氣吸引,記下幾個重點。
下午五點,訓練結束。大猷帶著紅梅和新進業務員來到附近的商業街。這裡是下班高峰期,行人川流不息,路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夕陽斜照在街道上,給這場「結束儀式」增添了一絲戲劇感。
「好了,開始吧,」大猷站在街角,指著人群,「誰第一個喊?」
新進業務員們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動。曉明低聲嘀咕:「這也太丟人了,我不敢……」小芳則捂著臉:「萬一被朋友看到怎麼辦?」
紅梅無奈地笑笑,對大猷說:「大猷,看來還是得我們帶頭。你先來?」
大猷哈哈一笑,毫不猶豫地站到路中央,扯開嗓子喊道:「我是成功的保險業務員!誰給我一萬塊!」他的聲音洪亮,路人紛紛轉頭,有人停下腳步看熱鬧,有人竊笑著走開。
「這傢伙腦子壞了吧?」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對旁邊的同伴說,兩人笑得前仰後合。
大猷絲毫不介意,回頭對大家說:「看見沒?他們笑歸笑,但至少記住我了。紅梅,輪到你!」
紅梅嘆了口氣,走上前,清了清嗓子,用她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喊道:「我是成功的保險業務員!誰給我一萬塊!」她的聲音不如大猷響亮,但帶著一股親和力,路人投來的目光多了幾分好奇。
新進業務員們見狀,也硬著頭皮一個個喊起來。曉明的聲音結結巴巴,麗晶喊到一半自己先笑了出來,文祥的聲音光亮宏大,場面一片混亂。過路人有的拿出手機錄影,有的竊竊私語:「這是在搞什麼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分鐘過去了,沒人上前,倒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紅梅有些尷尬,低聲對大猷說:「文祥,這儀式好像沒效果啊。」
「再等等,」大猷信心滿滿,「我就不信沒人被我們的決心打動。」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休閒襯衫的年輕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看起來三十歲,五官端正,皮膚白皙,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嘴角掛著一抹興味盎然的笑。他走到麗晶面前,停下腳步,問道:「你是說真的?喊一聲就給一萬塊?」
麗晶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當然是真的。」
男人笑了笑,從背包裡掏出皮夾,抽出一疊鈔票,數了十張遞給她:「好,一萬塊,給你。」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連大猷都瞪大了眼睛。麗晶接過錢,手微微顫抖,問道:「先生,你是……」
「我叫子豪,」男人輕鬆地說,「家裡開了個傳統工廠,算是小開吧。剛好路過,覺得你挺有勇氣的。」
街頭喊話進行到一半,文祥的聲音依舊洪亮,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年輕女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她約莫三十歲,長髮披肩,步伐穩健,手裡拿著一疊鈔票,臉上帶著一抹淺笑。她徑直走到文祥面前,停下腳步。
「你是文祥吧?」女子開口,聲音清脆,「我剛才聽你喊了好幾遍,聲音真夠洪亮的,很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