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坐最早一班飛機飛到大阪的。
Emi一如既往訂了靠窗的機位，還說「外面景色很好耶，我們來自拍一張。」；Bonnie 明知她是藉口，偏要逗她：「妳就直說想跟我合照吧~」
她在入鏡那張自拍裡，主動靠過來貼著Bonnie 的臉。-
她們第一站去的是道頓堀。人潮很多，小吃攤更多，兩人一邊逛一邊嘴裡不斷塞著東西。
Bonnie指著章魚燒攤說：「這家在IG上超紅的，我們要不要排一下？」
Emi寵溺著笑：「妳喜歡我們就排啊？」
Bonnie剛咬下第一口：「燙——」
下一秒，一隻手扶住她的下巴，幫她接下差點掉下來的章魚燒。
Emi的手溫很高，像是早就準備好。
Bonnie抬頭看她，含著燙呼呼的餡料，眼裡的閃光一點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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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站去摩天輪，摩天輪的車廂緩緩上升，車廂內的氣壓似乎也隨之凝固起來。
Bonnie沒有立刻回答。她轉頭看著窗外，那是一整座城市的燈火傾斜在眼前，遠方的街道、霓虹、行人全都微縮成模型一般，像她曾經努力掌控、費盡心機想要俯瞰的人生。可此刻，這些都與她無關了。她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眼前這個人語氣堅定卻溫柔的問句。
「妳還想跟我在一起嗎？」
這是告白。不是玩笑，也不是職場那種帶刺帶笑的曖昧拉扯，是赤裸的、帶著風和光的真心話。
Bonnie垂下視線，唇邊像有什麼話繞了幾圈，最後還是輕輕地吐了出來：「妳知不知道，我一直覺得我不配。」
Emi皺了眉：「不配什麼？」
「不配跟妳一起。」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從未讓人聽見過的軟弱，「我瞞著妳，隱瞞自己的身分，用實習生的身份接近妳……我以為這樣能更了解公司裡的實際情況，但其實，我只是……因為公事在調查妳。」
「公事公辦又沒關係。」Emi語氣還是溫和，但眼神像是輕輕刺穿了她的外殼。
Bonnie咬了咬下唇，點頭。「我想知道，如果我們只是普通的相遇，妳也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好嗎?」
「我一直都是這樣對妳，不是嗎？」
Bonnie看著她，眼眶有些濕潤。那份長久壓抑著的情緒，就在這個懸掛在半空的車廂裡無聲崩潰。她向來冷靜自持，從未對誰卸下心防，唯獨在Emi面前，那些堅硬的部分總是輕易就被看穿。
Emi像是知道她會這麼想，語氣低柔地接著說：「我不是因為妳是誰才喜歡妳的，Bonnie。我喜歡妳毒舌又傲嬌的樣子，喜歡妳嘴硬卻總會記得我喜歡喝什麼咖啡；喜歡妳明明很在意，卻老愛說『隨便』的模樣。」
Bonnie笑了，帶點哭意地笑。那笑容沒有以往的防備和距離，像是終於願意承認她心裡的柔軟。
「我好像……真的很喜歡妳。」
Emi一怔，接著也笑了，低聲說：「終於說了。」
「可是妳知道嗎？」Bonnie靠近一些，像要小聲分享一個她從未說出口的秘密，「我以前從沒談過戀愛。」
Emi眨了眨眼，然後像是驚訝也像是心疼：「那我是不是第一個讓妳心動的人？」
Bonnie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眼裡的光像是天花板上那顆最亮的星星。
「那就由我來教妳怎麼談戀愛吧。」Emi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緊扣。
這一刻，車廂已經緩緩抵達最高點。整個城市在她們腳下閃爍，而她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不再分彼此。
Bonnie低聲說：「但妳不能讓我太吃醋，妳太受歡迎了。」
「原來是妳在吃醋啊？剛剛那個問路的日本女生？」
Bonnie別過頭，有點不自在：「誰吃醋了……妳又不會講日文，幹嘛回答她。」
Emi失笑，湊近她耳邊：「妳說謊的樣子，好可愛。」
Bonnie紅了臉，推了她一下：「妳煩不煩啊。」
「煩啊，煩妳一輩子可以嗎？」
車廂開始往下緩緩移動，像是命運也終於允許她們回到地面，回到現實——
但這一次，兩人並肩。不再有彼此試探的謊言。
只有一場日常而真實的戀愛，在大阪的夜色裡悄然開始。
回去飯店後，因為住的房間有溫泉浴池，溫泉池中靜得幾乎可以聽見水珠從指尖滑落的聲音，滴入水面，「啵……」地蕩起一圈圈漣漪。
Bonnie輕輕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像是終於放下心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她握著Emi的手，那溫度真實得像夢，她甚至怕一睜眼，一切又會消失。
Emi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裡藏著柔情，也藏著一點點試探。她知道Bonnie不是一個輕易讓人靠近的人，那些披在她身上的光環與氣場，太多年來保護著她，也將她困住。可此刻，那些堅硬的外殼似乎正一層一層剝落，在這安靜又溫熱的水氣裡，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Bonnie……」Emi輕喚她的名字，聲音很低，像是怕打破這份脆弱的安寧。
Bonnie睜開眼，那雙眼已經不再帶著防備，而是透著一種輕微的顫抖，像是終於允許自己脆弱一次。
Bonnie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眼神裡的光像水面微微的波紋——不明顯，但足以讓人確定那是一種允許。
Emi的手指悄然移動，從她的肩膀滑落到鎖骨，指腹擦過濕潤的肌膚，彷彿在描繪一條她心裡早已勾勒無數次的線條。
「妳發抖了。」她的聲音柔得不像話，帶著一點笑意，像怕驚動了眼前的畫面。
Bonnie吸了一口氣，聲音很輕卻不再閃躲：「妳靠太近了…」
「我只是想離妳近一點。」Emi說著，手掌貼上了她的腰。
水輕輕拍打著池邊，「咚…咚…」的聲音與心跳頻率幾乎一致。
Bonnie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後退。她只是微微側過臉，讓額頭貼得更近，兩人的呼吸開始交疊，像湯池表面緩緩升起的霧氣，沒有明確的界線。
Emi輕聲問：「我可以親妳嗎？」
那句話像柔軟的絲綢一樣，緩緩垂落在心口最敏感的地方。Bonnie抬眼看著她，眼神中混著掙扎與某種放棄的甜。
「……可以。」
話音剛落，唇就輕輕覆上來，像預謀已久的吻卻又格外溫柔。不是侵略，不是試探，而是一種緩慢卻堅定的肯定。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讓別人看到這樣的我。」Emi聲音有些哽咽，卻依然努力平穩語氣，「我總以為，只要夠強，就不會被傷害……但有妳在的這些天，我才知道，原來強硬只是因為太怕了……怕有人真正走進我心裡……」
Bonnie聽見這些話，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緩緩將她的手拉過來，十指再次緊扣。然後，她輕輕地往前傾，額頭靠在Emi的額頭上，額發交疊，氣息緊貼。
「沒關係。」Emi低語著，聲音像水一樣繞過她的耳，「我不會走。我就在這裡。」
Bonnie抬眼看她，那眼神帶著些許濕意，卻也閃著微弱的光。她忽然抬手，扶上Emi的臉頰，手指沾著水珠，指腹滑過她的輪廓。她的動作是小心的，像在確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是某個心虛幻想裡的投影。
Emi看著她，沒有催促，任由她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在那短短幾秒的凝視裡，Bonnie忽然湊近了一點，嘴唇輕輕擦過她的臉頰，一下，又一下。
那不是刻意挑逗，而是像貓咪確認安全的嗅聞與蹭觸，帶著一種不確定與渴望的纏繞。
「我不會推開妳……」Emi低聲說道，話語像被水汽浸濕了，「我只是……不太知道怎麼讓人靠近。」
Bonnie的心像被什麼柔軟又溫熱的東西攫住了，她輕輕地將Emi的臉拉近，兩人的鼻尖相碰，呼吸互相交疊。她說：「那我們慢慢來，好嗎？」
說完，她低下頭，吻上了Emi的額頭——
是一種極致的溫柔，像是落在水面上的一片輕雪，不帶壓迫，只是溶進心裡。
Emi抿著唇，眼神有些閃爍。Bonnie看出她的遲疑，便沒有繼續靠近。只是轉過頭，靠在她的肩上，讓她可以感受到彼此貼合的體溫。
水緩緩流動，拍打著池邊，發出「咕嘟、咕嘟」的細響，像是在為這場安靜的親密低語作伴奏。兩人的肌膚在水中若即若離地輕觸，偶爾某個動作，膝蓋或手臂再次相碰，都能引來一陣微妙的顫動。
Bonnie慢慢把手臂繞過Emi的背，那個動作很慢、很猶豫，卻也真實地落下了。她的手指剛好碰上Emi後背的溫熱肌膚，微微滑過——
Emi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偏了頭，將臉埋在她頸側。那裡有一抹尚未完全乾透的髮絲，貼在皮膚上，帶來一種電流般的刺激。
「這樣……可以嗎？」Bonnie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但Emi聽到了。
她點點頭，然後將手也繞上她的腰，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浸在熱氣騰騰的溫泉裡，彼此的心跳慢慢同步。
沒有急促的動作，也沒有過多的語言，只有溫柔的試探、確認與允許。
夜深了，池邊燈籠的光搖曳，竹簾外傳來微風拂動的「沙沙」聲——
夜色深了，熱氣越來越濃，竹簾外的風輕輕掠過樹梢。屋簷下的風鈴響了一聲，「叮噹」地響起，如同某種願望的回音。
在這片被溫泉包圍的小宇宙裡，她們終於把彼此放進了最真實的位置裡。
不是上司與下屬，不是旅伴，不是過去的影子。
只是兩個不再防備的靈魂，彼此相擁，在蒸騰水氣與悸動中，慢慢地、用身體和心意確認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