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灣,在正午陽光下閃得幾乎睜不開眼。海面亮得像灑滿碎鑽,遠方的天與海已經分不清界線,只剩下刺眼的一片藍。六月的大熱天,空氣像被煮沸了般,連影子都在地面晃動,彷彿也熱得喘不過氣。

我找了塊稍有遮蔽的石頭坐下,展開速寫本,筆在手中微微發燙,汗從手肘滑落紙角,墨跡有些暈開——但也沒關係,這就是現場的痕跡。


海邊最吸引目光的是一群衝浪初學者,穿著鮮豔的救生背心,一次又一次試著站上板子。浪一來,全部人連板帶人滾成一團,笑聲與浪聲混在一起,傳得很遠。我忍不住畫下他們跌倒又站起的畫面,一頁一頁地累積在筆記本上,像在記錄這片海的呼吸節奏。

身後有幾位當地人坐在涼亭下聊天,他們不急不躁,偶爾打量我這個一直畫畫不下水的旅人。我回望他們,笑了笑,他們也回我點頭。這樣的片刻,簡單得像風一樣輕,卻讓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太陽毒辣,畫沒多久汗就濕透了衣服。我抬頭望向遠方的帆船鼻,那邊的草原像燒焦的綠地,和這邊白亮的沙灘對照著,像是兩種極端的風景。風從海面吹來,稍稍讓人喘得過氣,我在這短暫的涼意中,再次落筆。

速寫不只是描繪風景,更像是與當下對話。白沙灣不需要太多語言,它用光、熱、聲音和氣味,將一切都寫進了我打開的這一頁。這不是單純的畫畫,而是一種記憶的織網,我將這個午後,和所有正在發生的小事,一點一點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