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149:新政策,債券發行。
西北的狼煙雖已平息,卻像一場大病初癒,留下了國庫空虛、民生凋敝的病根。
中土王朝的財政,已然陷入泥沼之中,連想修一個京城往安定城的馳道,都沒有錢。
御書房內,氣氛沉重得彷彿能滴出水來。大雍帝的臉上,此刻布滿了陰霾。
戶部尚書盧承志,戰戰兢兢地躬身稟報:
「陛下,西北戰事與各地水旱災患賑災耗費巨大,國庫已是囊中羞澀。僅餘五萬兩,連明年軍費與漕運修繕都難以為繼,實是……庫銀難繼啊!」
大雍帝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手指輕輕叩擊著御案,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目光掃過殿內眾臣,尋求著解決之道。
然而,往日那些能言善辯的大臣們,此刻卻一個個低垂著頭,噤若寒蟬。
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衛若蘭,新科榜眼,翰林院七品編修,進言道:「陛下,臣有一策,或可解朝廷燃眉之急。」
大雍帝的眉頭挑了挑,道:「衛卿何策?莫不是又要加稅?朕說過,民間已不堪重負,加稅絕不可行!」
衛若蘭不疾不徐,從容道:
「非加稅也。臣近日閱覽《清風報》,受「稻花閣主」一文啟發,建議朝廷可發行『國債』,向民間富商與世家大戶借銀。
十年為期,每年付息,十年還款,以朝廷信譽為擔保,以馳道過路費為收入。
此法可聚民間巨資,助國庫渡過難關。」
此言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翰林大學士孔守德率先搖頭,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慨:
「借銀?朝廷乃天下共主,豈能向商賈低頭?這成何體統?
再說,若、若萬一不能還款,周赧王「債台高築」之事重演,豈不是失信於天下,動搖國本?實在荒謬!」
他身後,幾位與他素來交好的老臣也紛紛附和,臉上寫滿了「離經叛道」的不贊同。
新科狀元顧懷遠,這位六品修撰,素來秉持「重農抑商」的祖訓。
他家境貧寒,卻勤奮好學,其策論中多是減稅安民、開墾荒地,以穩後方、強兵源。
此刻,他對衛若蘭的「債券」之說一頭霧水,只覺這是在助長商賈氣焰,有悖聖賢之道。
他正欲開口,卻被身旁同僚新科探花沈墨軒輕輕拉了一下衣袖。
新科探花沈墨軒,這位來自江南世家的七品編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深知江南的商賈中,許多人握有驚人的財富,也懂經濟及商賈,在江南的重要性。
若能從中分一杯羹,對家族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他腦海中已然盤算著,如何讓家族在這次「官府借銀」中撈到足夠的好處。
加上他此前也提出過利用漕運調配物資,加強與北方少數民族的貿易,以經濟手段分化敵人,達「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策論,因此對發行「國債」的策略並不排斥。
但他不急著表態,也讓顧狀元也別急著表態,看一下朝堂大官重臣的風向吧。
北靜王水溶,身著一襲紅色蟒袍,襯得他氣度不凡,此刻緩緩開口,聲音沉穩有力:
「陛下,衛榜眼之言,臣以為甚有道理。
臣觀「稻花閣主」之言,西洋諸國,常以債券之法籌措軍費、興建工程,商賈樂購,視為穩妥之財。
彼等雖是蠻夷,但此法或有可取之處。」
北靜王此言一出,頓時讓皇上重新考慮「官府借錢」這方法。
畢竟,北靜王代表勳貴有爵之家的想法,他的話分量自然不同。
大雍帝沉吟不語,目光若有所思地掃向衛若蘭:「衛卿,你細說這『國債』之法,究竟是何物?商賈逐利,若無好處,誰又肯出銀?」
衛若蘭深知此番推行新政,必須將道理說得透徹,讓皇帝與大臣們心悅誠服。
他侃侃而談,將清風報上刊登的「官府發債以建馳道策」的核心思想,並引用了「稻花閣主」在文中提及的「歐羅巴威尼斯舉債於民以興建工程」的例子。
「……陛下,此舉非但不會加重百姓賦稅,反而能吸引民間閒置銀錢,促進貨物流通,最終惠及萬民。
待馳道建成,商旅往來不絕之時,過路費收入足以償還本息,買國債者能安心坐收利息,更能為國庫帶來長遠的收益。」衛若蘭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擲地有聲。
大雍帝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雖對此等「國家向人民借錢」之法聞所未聞,但衛若蘭所言,確實描繪出了一幅國富民強的景象。
他看向北靜王水溶:「水溶,你意下如何?」
水溶拱手道:「陛下,臣與衛榜眼可先在京中試行,說服京中富商與世家認購。若成效顯著,便可推廣全國,為國庫籌措巨資。」
功勛之家不善營商,許多人都交給管家或下人去管,但每年報上來的利潤,卻常常是獲利不多。
現在國債發行,只要出錢,不用花腦子去經營,就能坐收利息,這等好事,應該沒有哪個世家會願意錯過。
沈墨軒也適時地表態:「陛下,臣亦可助一臂之力,說服江南商賈,認購債券。江南富庶,商賈眾多,應不難籌集。」
他心中盤算著,這可是個讓商人與朝廷建立更深層聯繫的好機會。
大雍帝沉吟片刻,最終點頭:「好!既如此,爾等便試行一月,務必將成效報於朕知!」
皇帝心中,對國庫缺錢的這塊石頭稍稍落了地,雖然對這「國債」之事仍有些忐忑,但總歸是看到了一線希望。
然而,大雍帝的話音剛落,工部尚書單伯恭便苦著一張臉站了出來,拱手道:
「陛下,臣等工部,素來負責修橋築路,可這……這京城往安定城的馳道,千里之遙,工程浩大,臣等從未有過此等經驗,實不知從何下手啊!」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時,禮部五品員外郎賈政,這位素來謹慎持重的賈家二老爺,卻出人意料地開口道:
「陛下,臣聽聞欽天監有位洋人傳教士,名喚『湯姆瑞斗』,此人對西洋之事頗有見地,或許……或許可以請他尋訪會鋪路之人?」
大雍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點頭:「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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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北靜王府的花廳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此時京中數一數二的富商們,正雲集於此,廳內人頭攢動,私語聲此起彼伏。
衛若蘭與沈墨軒分坐主客之位,身旁還站著幾位北靜王府的管事,氣氛熱鬧而又帶著幾分莊重。
衛若蘭起身,朗聲開口,聲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
「諸位,今日邀請諸位前來,乃是有一件利國利民、亦能讓諸位財源廣進的好事相告。
朝廷欲發行『國債』,籌銀十萬兩,專用於京城與安定城之間馳道的修建。 此馳道建成後,商路暢通,貨物流轉便利,諸位在座的生意,必將更上一層樓!
這國債,十年為期,朝廷每年按券給息,待十年期滿,本金悉數奉還!
這可是以朝廷信譽為擔保,穩賺不賠的買賣!」
他將「稻花閣主」在報紙上刊登的細節,以淺顯易懂的方式,向在場的富商們娓娓道來。
皇商薛氏的當家人薛蟠,此刻正撓著頭,一副不甚明白的模樣:
「衛大人,這、這債券真是新奇,可若、若朝廷萬一不還,我等這些銀子,豈不是血本無歸,豈不冤枉?」
他一向只會做些現錢現銀的買賣,對這種虛無縹緲的「債券」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身旁的堂弟薛蝌,卻是個心思活絡的:
「大哥,衛大人不是說了嗎?馳道修繕後,商路暢通,生意必會興旺。再說了,馳道建成後,每隔五十里便會設一站,行人過路收一文錢,貨物過路則依貴賤之分,百斤收一文至十文。這過路費的收入,足以償還債券的本利,朝廷又豈會不還?」
薛蝌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引得不少富商紛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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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北靜王府的後院花廳內,則是另一番景象。
溫暖的燈光映照著一眾貴婦們華美的衣裳,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茶香。
北靜王妃柳文秀,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
她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而後放下,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位夫人、小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今日能與諸位姐妹雅集於此,共賞這花廳美景,實在是人生樂事。」
柳文秀率先開口,聲音溫婉,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鎮國公牛清之妻吳氏,她此刻正細細品著手中的茶,聞言也笑道:
「王妃說的是。今日這茶,果然是江南製茶聖手陸飛羽親手所制,清香撲鼻,回味無窮。」
理國公柳彪二媳婦葛氏也連聲附和:「正是呢!王妃這茶會辦得氣派,連茶都是難得的好茶,妾身今日可真是沾光了。」
在場的還有繕國公世子夫人關氏;鎮國公之女,現為神器營指揮使夫人的牛金花;齊國公夫人周氏等,一眾勛貴夫人,以及龍亭縣主婆媳等人。
龍亭縣主此刻正悄悄地指點兒媳婦賈迎春,認識席間的貴女。
而湘雲,此時以保齡侯府大小姐的身份,正與寶釵坐在一起。
自湘雲成為了榜眼衛若蘭的未婚妻,寶釵成為了北靜王側妃後,還是第一回兩人見面。
柳文秀見氣氛已然熱絡,便將話頭一轉,引向了今日的真正目的:
「說起來,今日除了賞茶,還有一件大事,想與諸位姐妹商議。
想必諸位都聽說了,朝廷有意修建京城至安定城的馳道,以利民生與軍運。
然而,國庫空虛,銀錢不足,陛下正為此憂心。」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眾人,聲音壓低了幾分,卻更顯得鄭重: 「如今,朝廷欲效法西洋諸國之法,發行『國債』,向民間富戶與世家籌措銀錢。
這國債,十年為期,每年按券給息,到期悉數奉還本金。諸位想想,這可是穩妥又高利的買賣。
既能為國分憂,又能為家中資產尋得一條穩妥的出路,何樂而不為呢?」
吳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家中不缺銀子,但能有這樣穩妥又能為家族增添聲望的投資,自然是樂見其成。
葛氏也連連點頭,心中盤算著家中奴僕幫自己經營當鋪,都沒有國債利息高,偏偏這帳本上面的帳,她與柳二公子都看不出問題;既然如此,不如認購國債。
薛寶釵作為新嫁來的北靜王側妃,自然要幫自己的丈夫。
她溫婉一笑,輕聲對身旁的史湘雲說道:
「湘雲妹妹,這可是衛公子與王爺一同推動的大事,若能認購,對衛家和保齡侯府,都是極好的。」
史湘雲聽罷,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她素來豪爽大方,聞言便點頭道:
「寶姐姐說得是!既能助國,又能理財,這等好事,我回去定要與叔叔嬸娘說說,定要多認購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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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債的發行,猶如一道驚雷,劃破了京城官商的古板頭腦,預示著一個金融新觀念的開啟。 長公主、紫鵑聯手,利用《清風報》的輿論力量,將「債券」之策推出。
這一場朝堂與民間的聯動,將紅樓的故事,推向一個前所未有的方向。
後事如何,且聽分解。

身穿紅蟒袍的郡王與黃衫貴女正在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