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刀口之火
「有些人的靠近，不是選擇，而是命裡長出的一道傷口。」
——戰川
這晚，天地拳館照常開課。
從地下一樓傳出的重拳聲節奏分明，像是某種帶著儀式感的鼓點，但在頂層休息室裡，戰川卻沒參與。
他靠在長沙發上，剛換下濕透的背心，肩上掛著一條毛巾，臉色不佳。穆桑坐在他對面的矮桌邊，翻看那疊她調來的地區監控截圖。
這是她三天內第四次來。
「這幾個人你見過嗎？」她將幾張照片攤開。
戰川掃一眼，不耐：「說了沒見過。這臨城地頭混的雜得很，我怎麼可能記得每張臉？」
「他們跟你拳館有來往。」
「我們拳館日進百人，課表全開。要我對每個人負責？別開玩笑了。」
穆桑沒說話，盯著他。戰川也回看她，兩人的眼神一如既往針鋒相對，誰也不肯讓步。
就在氣氛陷入死結時，轟的一聲爆響自地下傳來。緊接著，有人從樓下喊：「川哥！出事了！」
戰川瞬間起身，一手抓起外套，朝樓梯口奔去。
穆桑毫不猶豫地跟上。
兩人抵達地下一層時，空氣中已有燒焦的氣味。休息區的玻璃門被砸碎，一排健身器材側翻，幾名學員倒在地上哀嚎。
其中一人勉強爬起來：「有幾個人衝進來，問我們是不是在幫某個人走貨——然後就開始打人了……」
戰川臉色驟變，瞪向其中一個趴地的學員：「他們找誰？」
學員滿臉是血，咬牙說：「他們提到你——還說拳館是掩護……說什麼你背後有張遠山……」
戰川怒極反笑：「媽的，這是要給我背黑鍋。」
就在此時，樓道口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幾個戴面罩的黑衣人沖進地下場地，手中握的不是普通鐵棍，而是特製電擊棒與小型震爆彈。
穆桑眼神一沉：「這是專業行動，像是有人……提前收到情報。」
「我操——」戰川話未說完，就被一記震爆波衝得整個人翻倒，左肩狠狠撞上鐵柱，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穆桑撲過去將他拽入一旁器材區，冷聲說：「躲好。」
她拔出細棍，甩成長形，逆光走入煙霧中。三個黑衣人尚未反應過來，已被她連掃三記肘擊與腿風，喉結、肋骨、膝蓋一線擊破，幾人瞬間倒地不起。
戰川咬著牙從地上撐起身體，氣喘吁吁：「靠……老子這條命還真是欠妳一筆了。」
穆桑轉頭，眼神冷淡：「這裡待不了了，能走嗎？」
「試試。」戰川一手捂著血流不止的肩，一手撐起牆壁，咬牙點頭。
兩人翻牆躲進一處舊工地後，穆桑迅速為他包紮。戰川臉色蒼白，語氣卻依舊帶刺
「妳怎麼那麼熟那些打鬥套路？」
「你猜。」穆桑一邊撕開繃帶，「你也不是第一次見識。」
她彎下腰時，脖頸因燈光折射而泛出微冷的白光。戰川望著她，突然問：
「剛剛為什麼救我？」
「因為不救你會很麻煩。」她回答得乾脆。
「你死了，我還要寫報告，還得解釋你為什麼突然變成屍體。」
「……好一個不浪費時間的理由。」
穆桑低頭為他縫合傷口，針頭穿透皮膚時，他嘶了一聲，卻沒躲。
她的手，雖然冰，但穩。
那一刻空氣凝滯下來，兩人之間的敵意不再高張，反而如同一根被拉緊的弦，在即將斷裂之前微微顫動。
「穆桑。」
「嗯？」
「老子真搞不懂你這人。」
「我也沒打算讓你懂。」
戰川靠牆上，側頭看她，聲音啞著：「但我記住了，這次，是你救的我。」
穆桑沒說話，只是抬頭，目光與他相撞。那是一種冷靜到幾乎疏離的凝視，卻莫名叫戰川心頭一沉。
——像掉進一場她早已設下的迷局。
